尽量含糊。好在这谢玄糊涂,也没多看便让她进去了。 王恭的草庐陈设简单,只置有矮榻、案几若干,不免显得有些空荡。秋姜在竹帘前的团垫上跪坐下来,合手接地,顿首而拜:“学生谢三郎,谒见先生。” 沉寂了片刻,内堂有人道:“进来吧。” 秋姜舒了口气,低眉起身,轻手轻脚地拨开竹帘进去。 室内很安静,王恭在案前擦拭琴弦,李元晔一身素白襦衫,跪坐在一旁侍应,低眉敛目,神态恭敬。秋姜很少见他这副模样,不由抬起眼帘多看了他一眼。冷不防王恭忽然道:“你的琴艺确实糟糕,可有想过缘故?” “啊?”秋姜忙正坐,直起身子,不敢再走神了,想了想,道:“弟子会弹琵琶,善歌舞,按理说,琴艺应当不差的,只是不知为何……” “那便不是技艺的问题了。”王恭抬起头,对她微微一笑,“我见你奏琴,确实指法不算生疏,但是曲调不成音,轻重缓急不分,自然空有其形而无其韵。” “先生高才,一针见血。” “少来。”王恭嗔怪地望了她一眼,抱了琴起身。秋姜和李元晔连忙随之起身,王恭却道:“我有事远出,怀悠的琴艺极为出色,并不逊色于我,这两日,你便在这跟着他练习吧。” 秋姜仿佛被一个惊雷劈中,瞠目结舌地站在原地。 王恭走了,她还不能回神。 李元晔过来笑道:“以前以为你谦逊,原来真是五音不全。老师让你跟着我学琴,我不能推辞,但是心中总是忐忑。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朽木难以雕琢,哪怕我全心教习,有些人也不定能学会啊。届时老师怪罪,晔真是有口难言,苦在心里。” 秋姜气愤不已:“闭上你的嘴!我谢三娘,没有学不会的!” 元晔失笑,去内室取来一把乌木琴,先教她调音和试音。秋姜心不在焉的,自然学的不好。李元晔在她身后道:“不明所以的人,还以为你在思念哪家娘子呢?什么事想的这么入神?” 秋姜骤然回神,冷冷瞥他一眼,伸手打打他的肩膀:“你凑我这么近做什么?离我远些。” “不凑近些,怎么教你学琴?”说着在她腰后一打,“坐正了!挺胸收腹。” 秋姜脸色铁青:“……李四郎,咱走着瞧,总有你求我的一天。” 李元晔缓缓靠近她,挑挑眉,道:“除非我爱上你。” 秋姜的脸这下直接黑了。 见她吃瘪,李元晔笑得仰倒在榻,不能自已。秋姜抱了琴,回头就砸他身上,愤然起身:“损坏的钱,我赔!我才不要你这种人教。”遂大步离去。 随后几天,秋姜见到他都不假辞色。李元晔心宽,倒也不在意,只是觉得有些好笑。过几日天色更好,又到了骑射比试的日子。君子六艺,本为一体,自成礼制,缺一不可,自周时礼崩乐坏后逐渐沦丧,但是,士大夫阶层、士族高门对此却颇为推崇。到了魏晋时候,社会风气重文轻武,骑射一度荒废遭鄙,而至南北朝,南朝武将地位低微,习武骑射是下下等末流,自然不被重视,学堂也未有教习;北魏前期重武轻文,汉化后则文武并重,骑射在如今的学堂是必修的项目之一。 秋姜与谢秀娥一同上马,奔行几里,抬手张弓就是一箭,正中靶心。 “好——”四周有人大笑。 秋姜勒马回首,得意地对几人拱手笑道:“承让承让。” 话音未落,旁边“咻”的一声传来,一支红色羽箭将她射中靶心的黑箭打落,取而代之,稳稳停在红色靶心,力道之大,箭尾的羽翎犹自震荡不已。 四下安静了片刻,忽然掌声如雷。 远处,李元晔驾着马缓步而来,居高临下地对她笑了笑,揶揄道:“三郎,你这箭法,还需多多磨练啊。” 秋姜呆愣了片刻,熊熊怒火不可抑制地涌上心头。 我勒个去的! 不和我作对你要死啊? 但是众目睽睽,她只能佯装大度地谦逊一笑,拱了拱手:“三郎谨记师兄教诲,定当勤加练习。” 为了躲开这个煞星,秋姜扬鞭朝远处的山丘奔去。 李元晔一笑,驾马紧追,不刻便与众人拉开距离。 秋姜跑得累了,在一处河畔停下,俯身捧了些水来润润唇。饮完,她才发现没有携带帕子,一时有些犯难。 一只手从旁斜伸过来,递给她一方洁净的帕子。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