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勺子,又抽出张纸巾:“要开考了,你不回去看看书?” “脑袋都大了,不看不看,爱考成什么样是什么样吧。” 段磊的学习热情永远超不过三个小时,好好答了一上午题已经是他的极限了,自暴自弃摇头:“反正看了也记不住,最多就是看到这道题的时候,想起我曾经看过这道题……” 于笙没答话,擦干净自己面前那一片桌子,把碗筷勺子摞在了一块儿。 段磊早适应了他有始有终的习惯,拎起书包,等着于笙慢悠悠站起来,一块儿往外走。 他天生话多,别人都烦得不行,只有于笙大部分时候有耐性听他逼逼。放了暑假各回各家,这几天没人说话已经快憋疯了。 好不容易又看见于笙,段磊感动得要命,嘴一刻都闲不下来,跟在他身后低声八卦:“笙哥,那大哥你认识吗?叫什么?哪个山头的人物啊……” 于笙毫不犹豫:“不知道。” 段磊失望地叹了口气:“还想着认识认识呢,这么装逼的要不是真大神,估计就是一方大哥了。” 于笙对大神和大哥都没兴趣。 他刚吃了饭,现在血液都供应着胃消化那一盘内容物不明的蛋炒饭,比上午困得还厉害,半阖着眼打了个哈欠:“真不认识,今天早上遇见的。” 他说着话,自己也不由诧异了下。 要不是段磊问,他居然都没意识到自己到现在还不知道那个黑衬衫究竟叫什么。 知道也没什么用。 他们不是一个学校,之前他对这人也没有任何印象,估计也就是这次考试碰巧分到一个考场,考完也就各回各家江湖不见了。 大概是确实困了,乱七八糟的念头在于笙脑海里一晃即过,最后只剩下那只按在他头顶的手。 微温,力道不轻不重,好像还揉了两下。 于笙下意识抬手照脑袋顶上摸了一把。 段磊被他的动作拐了下,也试着往头上摸了摸,立刻烫得嘶了一声:“我靠,这太阳也太晒了吧,我说我怎么好像闻着一股糊味儿……” 于笙倏地回神,收回了那只手。 ……真是脑子不清醒了。 都他妈怪昨天晚上那个白银代练。 眼看就要回到高三楼,于笙停下脚步,突兀地折了个弯往回走。 段磊吓了一跳:“笙哥!你干嘛?这么大太阳人都快熟了,好歹等凉快点儿再走啊……” “困死了,回去睡觉。” 于笙眯着眼睛,摆了下手,把校服领子拉起来:“考试加油。” 段磊茫然:“哦、哦,谢谢……” 于笙顶着太阳越走越快,转眼把那幢楼抛在了身后。 太阳火辣辣的,照着人往死里晒。他胸口那股强烈的烦躁一点点淡了,重新空下来,剩下一点困得头疼的茫然。 眼前一片白花花的地面,乱七八糟的画面从早就淡忘的记忆里跳出来,带着声音,在他脑海里轮着放小电影。 “是你阿姨的心意,收下吧,特意给你买的礼物。” “钱打到卡上了,缺了就说,表现好一点,不要老是惹麻烦。” “小笙,想吃点什么?今天你是贵客,想吃什么就让你叔叔去买,不用跟我们客气……” …… 于笙用力闭了闭眼睛,没忍住,狠狠砸了下脑袋:“……操。” 都过去快十年了,明明早都忘了的。 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那个神经病的黑衬衫。 于笙回头看了一眼,确认过已经远离了他们那个考场,转身想找个阴凉的地方歇一会儿,肩膀忽然被人轻拍了一把。 整个三中默认的规矩,背后拍人肩膀是件挺危险的事,严重程度堪比挑衅,原则上允许直接动手。 于笙正烦得不行,条件反射扣住肩膀上那只手,退步沉肩往他肩窝一顶,向上锁住那条胳膊,狠狠一绷劲,就把人带着风结结实实砸在了地上。 于笙扯起袖子,语气冷下来:“又打的哪天的架?排队了吗——” 他的话音忽然一顿。 罪魁祸首的精神病躺在滚烫的水泥地上,身上那件板正的黑衬衫被过于粗暴的动作扯开了两颗扣子,领口微敞,露出一小片冷白的皮肤。 他居然还在被过肩摔的时候找到机会摘了个眼镜,拿在一只手里举着,仰头看他,有点迟疑:“……算插队吗?” …… 十分钟后,于笙阴沉着脸把人拎回宿舍,翻出一管烫伤膏扔了过去。 黑衬衫扭着脑袋照镜子,努力想看看自己脖子究竟烫成了什么样,一边小心翼翼地碰,一边疼得轻轻吸气。 碰一下嘶一声。 声音还挺大,戴上耳机都挡不住。 耳朵里塞着bose的蓝牙降噪耳机、仰在床上的于笙:“……”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