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兴街东侧的戏楼子前停下,有小厮立刻来迎:“司徒将军今日怎么有雅兴来此?” 司徒赫的亲卫队长周成一把将小厮推开:“少废话,叫人去!” 赵拓已将司徒赫从马车内搀扶下来,与周成交换了个眼色,叹息道:“我就说今日入宫赴宴准要醉,没错吧?” “少给老子贫!你倒是劝住了啊?将军能听你的?”周成瞪他一眼,粗声粗气毫不客气。 “将军醉我能猜着,可这醉了要往戏楼子跑,我也是……” “来了,来了!几位军爷!黎老板来了!” 赵拓正说着,那小厮颠颠地拽着黎戍小跑了出来。 端阳佳节,来听戏的不少,黎戍才唱完最后一折戏,脸上的粉彩胭脂还没来得及抹掉,眯着眼瞅了瞅这乱糟糟的情形,怪道:“咦,这是什么妖风把赫将军给吹来了?” 司徒赫一听他的声音,竟睁开了眼,手臂朝黎戍伸出去,脚下的步子也迈开了,往前走了两步,忽然朝黎戍栽去。 “……”黎戍张臂一接,扶却没扶住,还是周成和赵拓手快,从背后给搀住了。 “我的爷,这栽下去鼻子都要撞平咯!”黎戍抹了把汗,“怎么回事啊这是?” 周成如实说了:“将军指明了要来戏楼子过夜,不回元帅府。” “黎……戍……”司徒赫喃喃了一句,在场的都听清了。 黎戍龇牙咧嘴没办法:“行,行,抬进去,抬进去吧!地方小,委屈赫将军在此过夜了!” 黎家被抄以后,黎家兄妹虽无依无靠,受尽冷眼,可好歹有司徒赫照拂,外加黎戍平日里积的德,日子倒也能过。 这本属黎家的戏台子被抄以后,由司徒赫买下,登台唱戏成了黎家兄妹安身立命的根本。 司徒赫被抬进黎戍屋里,霸占了他一整张榻,周成、赵拓待要打水为他擦洗换衣,只听他们将军魔怔了,道:“你们出去……黎戍……留下……” 黎戍见了鬼似的龇牙:“赫将军,你这是让小的为难啊!奴家清清白白的身子,这可……” 周成、赵拓听完黎戍的胡言乱语,咳嗽了两声,还是听命退了出去,顺便带上门。 黎戍顶着一脸的粉彩胭脂站在榻旁望着司徒赫,十分通透地问道:“我说赫将军,你这回是喝的什么滋味儿的酒啊?我想想,端阳节的好日子,宫里的雄黄酒可是一绝啊!” 最好的酒当属往年北郡府进贡的“忘忧醉”,如今北郡府已成叛臣自立为王,黎戍也不敢再提。 “陛下要给我指婚……”司徒赫闭着眼,平躺在榻上,半边脸上长长的刀疤遮不住他的俊朗英武。 “哦,指的谁?”黎戍一点不意外,才问完,却听司徒赫自言自语道,“我说我有断袖之癖,此生不会娶妻生子……” “这……”黎戍目瞪口呆。 “我说相好之人是你……” “嘿,司徒赫,你这就……”黎戍指着他要发作,却瞧见司徒赫睁开了眼,呆呆望着床顶,凤目似清醒又似迷醉:“……其实我想去法华寺看看婧小白,又怕她生气,她一定会气我终身不娶……可是,黎戍,我担心她在天上瞧着我难受,又担心地下太冷太黑她难受……” 司徒赫只是平静地说话,脸上无悲无喜,连一滴泪也再流不出。 反是黎戍越听越觉悲恸,眼眶不由地一热,连拿他出来当箭靶子的事也不好再追究,只叹息道:“哦,你司徒赫情深意重,为了自己心安,丢我出来让人指指点点。我说赫将军,这过夜费你可得付清了,不然就给大爷滚下榻来!” 司徒赫说完憋了许久的心里话,也不指望黎戍能出言安慰,翻身醉过去,耳边再多聒噪皆已听不见。 “大哥,听说赫将军来了?” 这时,黎狸自外间推门进来,擦了擦手上的水渍往里走,轻声道,“我熬好了羹汤,让赫将军喝些解解酒罢?” 看到黎狸脸上不加掩饰的匆忙和着慌,黎戍的眉头蹙起,觉得大事不妙,司徒赫要疯魔,恐怕跟着疯的不止一人。 他不肯让黎狸接近司徒赫,一边将黎狸推出去,一边转身关上门。 “大哥……”黎狸越过他的肩膀往里瞧,门没留缝,瞧不清什么。 “小狐狸,今日有媒婆来给你说亲,城东不错的一个商贾之家的公子。自打大兴商贾被陛下器重以来,这日子是越来越好了。大哥打听过了,那家的公子也是个良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