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婧立在墨问身后良久,偶尔有一两只红蜻蜓飞过来,轻飘飘地落在荷花的雪白花苞上,别有一番生趣。然而,百里婧的耐性远远不及墨问,鱼儿不上钩她便有些急了,转开视线,看到旁边的小木桶里竟已盛了十几条大小不等的鱼儿,桶里太挤,它们游不开,便时不时地跳起来,溅出一小片水花。 百里婧看着桶里的鱼惊讶万分,她以为等了这么久,墨问半条鱼没钓着,必定是没什么能耐的,哪里知道他厉害着呢,要是放他一个人,倒也不怕他饿死。 这么一想,耳边听得一声沙哑且吃惊的呼唤:“婧儿……” 百里婧抬头看去,许是突然看到她站在他身后,墨问吓了一大跳,他本来就坐在池岸上,身子一从树干上坐起来,没了倚靠,整个人就要朝池子里栽去。 百里婧忙伸手去抓他,她离得远,步子虽快,手上的力道却用得不当,且没收住势,不仅将墨问拽离了池边,脚下一滑,还连带着将他的人压在了青青的草地上,一连串的翻天覆地下来,两人的鼻尖离得很近,呼吸可闻。 这意想不到的一幕让百里婧立刻红了脸,尴尬不已,若叫旁人瞧见,定是以为她要强了墨问,也许墨问都要笑话她不知廉耻,她忙撑着手臂要爬起来。墨问手里一直握着鱼竿,见她要退开,一把将鱼竿甩了出去,毫不迟疑地圈住了她的细腰,又给压回了他怀中。 夏日草木茂盛,青草铺了厚厚一层,像是天然的被褥,墨问摔下去半点都不觉得疼,眼神反而亮了几分,他柔柔地笑开,唤了她的名字,在她的掌心写道:“真是淘气……”他虽说不出什么,可动作还有写出来的话都满含着宠溺之情,随后,他也不管百里婧是不是不好意思,就保持着被她压倒的姿势,撑起头来吻住了她。 墨问现在无耻得很,根本再不把从前说过的话放在心上,什么你觉得辛苦我便不爱你,或者相敬如宾顶多拉拉小手亲个脸颊不敢越雷池半步。他现在想吻她就吻了,不说,只做,也不满足于只亲唇角,他更愿意勾着她的舌头一点点地品尝滋味。 经过昨晚,他已让百里婧明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可以到哪一步,再经过今日一大早的那个吻,她也让他明白他们之间的亲密可以更近一步,现在这种状况,她该随时随地习惯才对。 吻着吻着,作为下面的那个人,头一直抬着得不到支撑毕竟不舒服,墨问哪能让自己不舒服,另一只手扶着百里婧的后脑,一点一点缓缓往下压,他顺势便躺了下去,脑袋重新回到柔软的草地上,这场面看起来更像是他被强吻了。 被动地承受久了显得很麻木,百里婧其实不是个逆来顺受的人,也从来都没有被旁人赢过去的道理,墨问身子不好,她不能粗鲁地推开他,便干脆顺着他的心意,与墨问在傍晚的小池边实实在在地接个吻。墨问的唇舌带着药香,滋味微微的苦,柔软且有力,他十分有耐心地配合她。 木桶里的鱼还在蹦跶,红蜻蜓愉快地点着水面,百里婧的发髻被墨问揉散了,有一缕垂下来,扫到墨问的脸上,遮住了渐渐散去的夕阳余晖。 “啊……” 小径上忽然传来一道惊讶的女声,似是瞧见了什么不该瞧的东西,百里婧忙抬起头来,见一个丫头的背影匆匆朝桃林深处跑远了,肯定是看到他们俩光天化日之下在做这等事,反正是别想再有什么清白了。 她收回目光看向墨问,他沉静的黑眸中柔情万千,充满了浓浓的爱恋之情,像是把一生一世都托付给了她,盼着她这“良人”能待他始终如一的好。 他们这位置,似乎,反了,她竟成了“良人”…… 百里婧不知该如何回应他的目光,墨问已撑着手臂坐了起来,仍旧搂她在怀里不肯放开,他苍白而修长的手指拂过她的发髻,将垂下的那一缕长发勾到了她耳后,眼神专注地瞧着她的脸,忽地笑开,在她手心里写:“今日的气色格外地好,脸上抹了什么,好香。” “哦,芙蓉露……”百里婧脸上一热,咬着唇低下头,这一刻,她竟忽然真真切切地明白了“女为悦己者容”的意思,她做了什么,墨问都知道,哪怕只是抹了些微不足道的脂粉。他这般心细如尘,心里头应该真的有她吧? 她的小女儿姿态毕露,让墨问越瞧越欢喜,猝不及防地凑上前去,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正吻在那芙蓉露抹过的地方,唇上顿时都染了香。 “我喜欢这香味。”墨问随后写道。 “嗯。”百里婧头更低了,轻轻应了一声。 “更喜欢你。”墨问又写了一句。 百里婧满面通红地抬起头来看他,这一次她没躲避,也没逃开,而是咬着唇应道:“……嗯。” 声如蚊讷。 世上爱情的姿态千奇百怪,总是来得让人措手不及,它可能是鹿台山上没心没肺追逐不止的日子,也可能是在平淡如水的岁月里安安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