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莲听罢这话,沉默了一会儿,咬着唇狠狠点了点头,应答的声音都小了:”嗯。“ 至此,墨问才知,她说的是胡话,神志半清醒半糊涂,她记得是四月十五,却不记得那只叫小黑的白胖兔子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已被她下令丢了。这个四月十五,是哪一年的四月十五? 百里婧笑了,全然忘了身上的伤痛:”喝完药我就睡,醒了,大师兄也该回来了,是不是?“ 木莲抬眼看了墨问一眼,随后柔声应道:”嗯。喝药吧,睡一觉就好了。“ 百里婧捧着木莲端过来的药碗,一口气将汤药喝下,随即裹紧薄被,身子侧向里头,乖乖地睡了。 木莲一只手持空了的青瓷碗,另一只手为百里婧掖了掖被子,就蹲在原地对墨问道:”驸马,公主要休息了,手心里的瘀伤隔一个时辰木莲会为公主冰敷一次,驸马大可放心。“ 墨问的脸上半丝情绪波动都没了,也根本没打算留在此处,起身拂开层层纱幔和帘子缓步往外走去。 魔障太深,现实中她已经认了命,可以在面对旧情人时做到镇定自若,然而,神志不清时,她还在继续着从前的美梦,和旧情人在一起的种种她记得那么清楚,以至于睡梦中无数次地重演,怕是连她自己也无力阻止。 暴雨过后,地上又湿又滑,墨问踩着软泥入了偏院的月洞门,步伐匆匆,远山在身后急追,却还是有些跟不上。 进了桃林,周围的阵法大变,墨问忽然停下脚步,出声道:”让孔雀和黑鹰来见我。“ 远山惊讶不已,三年了,主子从未主动召见过黑鹰孔雀,是不是要启程回去?又是惊又是喜,远山忙不迭地应:”……是!远山这就去!“ 就在当日百里婧落水的小池边,墨问负手而立,忽地两道黑影在他身后跪倒,齐齐唤道:”属下拜见主子!“ 墨问没回头,也未让他们起身,他天生高高在上,辽远而空阔的声音像自远方传来:”法华寺地宫查得如何?“ 左侧的纤细黑影答道:”不止一股势力在查,但是,法华寺的藏经阁被重兵把守,门禁森严,轻易不得入内,药师塔距藏经阁不过百步之遥,属下只入内一次,发现药师塔七层灯室亮有四十九盏长明灯,除此之外,并无异常。“ ”四十九盏长明灯?“墨问沉吟了一声,”作法招魂?“ ”想必如此,孔雀会继续探查究竟!“那纤细黑影垂首道。 右侧的黑影魁梧,见墨问再不开口,便问道:”主子,您要启程回去么?今日您的处境凶险,属下万分担忧,好在您最终化险为夷。可您若再不回去,白家的人恐怕会一日比一日猖狂,如今北上的门禁已封,再这般下去,主子恐怕会……“ ”会回不去?“墨问替他说完,随即嘲讽般朗声笑了:”就凭白家?薄延若是处理不了这些小事,他可以自刎西江了。“ 两道黑影对视了一眼,纷纷噤声。 墨问看着空中的那轮圆月沉默良久,想起方才他的妻那一声做梦似的呓语:”十五了,天上有月亮么?“ 天上的月亮有多圆,他的愤怒与不甘便有多深,昨夜的朦胧情丝此刻一片冰凉,被她兜头浇下一盆又一盆的大雨。 ”边疆近日似乎平静了许久,东兴的将军皇子都有工夫玩蹴鞠了。一月之内,我想看到东兴手忙脚乱。“墨问望着月亮的黑眸寒波生烟一般冷凝,与他平日里的沉静无害完全不同。 两道黑影俱惊道:”薄相他不会……“ ”薄延若是敢不从,就杀了他的那只九命猫。“墨问的身子纹丝不动,语气越来越冷:”白鹿若是不从,就告诉她……我正在回去的路上。“ n bsp; 孔雀、黑鹰察觉出男人的坚决,丝毫不像在开玩笑,看来今日的蹴鞠赛真的惹恼了主子,可是,边疆一乱,受益的是谁?暴露行踪,受损的是谁?主子为何变得如此急躁且糊涂?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