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不成!” 品阶不同,出行时的仪仗自然也不同。商遥的身份只是个美人,陈皓硬要按着贵妃的仪仗给她安排出行,这么随性所欲藐视祖宗礼法的帝王也算是世间少见了。 商遥坐在鸾车里,隔着垂下来的软纱帐数了数人头,包括宫女宦官侍卫在内共有二十来人,她撑着腮有些犯愁,人越多越不好解决。 又瞟了眼肖铮,她和徐靖之单独说话的机会很少,更别说裴楷之了。所以有些事她到现在还是不太清楚,唯一知道的是肖铮就是周帷,此次出行名义上是去瑶光寺还愿,实际上是让肖铮带她离开。她只知道结果,具体过程一概不知。她不知道裴楷之是怎么和肖铮谈的,化敌为友?利益交换?显然是后者。可是这二十号人,肖铮打算怎么摆平。摆平之后他们又该怎么逃出陈囯? 再次觑了眼肖铮,肖铮还留着大胡子时,商遥对他的印象是邋遢、寡言、心思深沉,最让人难忘的就是那双眼,一双仿佛看透世间人情冷暖的历经沧桑的眼。转眼将胡子一刮,衣容整洁,眉清目朗地站出来,再加上温和恬淡的笑容,看起来像是一位风度翩翩的儒将。 他是怎么将这两个角色切换自如的? 商遥觉得自己没能认出肖铮就是周帷来也是情有可原的。首先,除了裴楷之她不会死盯着一个男人看,更何况还是一个胡子邋遢,不修边幅的男人。 其次,商遥有轻微的脸盲症,更何况肖铮故意在眉角刻了道疤来混淆她的判断。因为周帷的眉角处是没有疤的。 还有,商遥偶尔目光落到周帷身上时,周帷就会慢慢地抬起眼,就像现在这样,肖铮察觉到她在打量他,慢慢抬起脸,嘴角扬起笑,可笑意丝毫没有进眼底,反而透着一股子冷冷的味道。商遥哪还敢与他对视,甚至他的眼睛是单眼皮还是双眼皮她都不知道。 一行人抵达瑶光寺时已是日暮时分,因为有七天的斋戒沐浴时间,而这七天时间就是他们的准备时间。所以商遥也不是很着急,蹭蹭蹭爬到床上,先养精蓄锐才有力气逃跑。 而肖铮自然要先把地形摸清楚才好带她出去。 第三天夜里,商遥刚躺下便听到院子里有异样的声响。今天是肖铮和胡侍卫负责守夜,只听肖铮对胡侍卫说:“我去看看。”转眼不见了踪影。 胡侍卫久久等不到肖铮回来,心急地在廊下踱着步子,月光下商遥看到肖铮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胡侍卫身后,离越他来越近,直到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她心咚咚跳得厉害——这就要动手了吗? 这个念头刚划过脑海,听门外极低的一声闷哼,那侍卫软倒下去,然后又是窸窸窣窣的声音,想必是被肖铮拖进了茂盛的草丛里。 商遥抱着包袱悄悄下了床,心情激动地打开门,肖铮一脚跨进来,神色冰冷,扔给她一身黑色夜行衣,“赶紧换上。” 他这是什么态度?一旦身份被戳穿,连那些表面功夫也懒得做了吗?商遥顿了顿,坦白说,她还是有些怕他的,不单单是因为他把她掳到陈囯来,而是他刺杀陈帝时回身看她的那一瞬间,那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眼神……即使已经事隔月余,她现在闭上眼,他的眼神清清晰晰浮现在脑海中,绝望、愤怒、憎恨、空洞,这是她在他眼中读到的信息。不过肖铮最想杀的是陈帝,所以她暂时还是安全的。 但是与肖铮合作怎么令她有种与虎谋皮的感觉? 商遥犹豫了下还是问:“你不会杀我吧?” 肖铮抱胸道:“如果我想杀你,你早就是一具尸体了,而且不会留下半点痕迹。” 商遥不说话了,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谁让人家是大侠呢。她又问:“我能相信你吗?” 肖铮不置可否:“那你相信长安侯吗?” 商遥不问了,默默地套好衣服:“地形你都勘察好了吗?” 肖铮点头:“东侧有个小巷,夜里无人值守,我们就沿着那条小巷出去,明天再和长安侯汇合……” 眼前骤然升起一道亮光,两人俱是一震,亮光越来越近,伴随而来的是嘈杂紊乱的脚步声,盖过了草丛里的虫鸣声,正是朝她这个方向而来。隐约还能听到瑶光寺住持沉稳的声音:“陈美人就住在前面那间厢房。” 商遥和肖铮对视一眼,肖铮迅速地闪到柱子后面藏起来,而商遥扒掉还没捂热的夜行衣胡乱塞到床底下,又迅速地滚到床上。刚闭上眼,门就响了。敲门声又急又重。 商遥心里咚的一声,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她克制着没吭声,直到对方连续敲了几下,她才佯装慵懒地应声:“谁呀?” “是朕!”沉默的嗓音里隐隐还夹杂着一丝暴怒。 宛如朗朗晴空突然响起霹雳声。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