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滔天大战一直持续到第三天深夜。魏军声东击西,明明想攻南门,却佯攻北门,凉军主帅未能察觉对方的意图,将主要兵力调往北门应战,留下贺光把守南门,谁知贺光早就有异心,率先带兵叛变,和敌军里应外合,轻而易举地在南城门打开了缺口,魏军如潮般涌进来,踏着满地的尸骨红着眼冲进来。 战报传到宫中,阖宫骇然。满头是血的士兵连滚带爬地走过来禀告说四面城门已被魏军封锁,无处可逃,犹可听见震天的厮杀声。 阖宫的宫人急得如热锅上蚂蚁,急于逃离这里,却一个个慌乱地不知该逃往何处,甚至无措地站在原地。 铃铛跌跌撞撞地跑进来时,商遥正在研究谢绎送的那只木鱼。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铃铛咽了咽口水:“魏军打进来了。” 咚一声,木鱼滚在地上。商遥呆若木鸡。 铃铛哭道:“娘娘,该怎么办呀?” 商遥懵了,性命攸关之下,难保不会有几个大胆的宫人想着出卖黛妃而讨好新主子,她深吸了口气:“你先给我找身宫女的衣服来。” 商遥换了身宫女装束,又把头包起来,回身瞥见狸奴正在呼呼大睡,她只犹豫了一秒钟便把狸奴抱了起来,她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不能丢下它。两人收拾好,正要从后门溜出去时,商遥冷不丁想起谢绎送那只木鱼时说的话——相传鱼日夜不合目,所以刻木像形击之,用以警惕众人不可昏沉懒惰,应该昼夜精勤修行佛法,大王赐娘娘木鱼就是这个用意。世人多昏聩,娘娘脱离凡尘,没事应该多敲敲木鱼,或许能敲出一条明路呢。 铃铛道:“娘娘……” “铃铛你让开。”商遥用小几将木鱼砸开,果然见里面有一张纸条,此刻她无比庆幸自己曾经很认真地习字,激动着打开一看又迅速地合上。 “娘娘,上面写的什么?” “走,我们去紫极殿。” 黑夜里到处是嘈杂的人声。商遥带着铃铛慢慢靠近紫极殿。殿前的广场上寥寥只有几人徘徊着不肯离去。夜下的紫极殿静得渗人,商遥猫着腰摸进去,将殿门推开一道缝,往里觑了几眼,殿内的九龙烛台齐齐点燃,明亮的灯火刺到得眼前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她大着胆子踏了进去,金碧辉煌的大殿里竟然空无一人,跃到丹陛上,在玉座上一阵摸索,也不知触碰到了什么,只听咔嚓一声,玉座瞬间移位至旁边,露出一个方形的只能容纳一人通过的小口来,幽深不见底端。 铃铛微微吃了一惊:“娘娘,这怎么会有秘道。” 商遥想了想刚才纸条上的内容,解释道:“这秘道通向松华山,凉王占据梅陇时日尚短,不可能完成这么大的工程,所以这应当是燕王在位时修建的。说不定还是你夫君主持建造的呢。” 铃铛目光陡亮:“那我们下去看看。” 商遥道:“嗯,你帮我抱一下狸奴,我先下去。” 商遥本以为秘道都是狭窄阴暗的,谁知却完全相反。秘道的墙壁上每隔十步就设有灯台,两两对应,将秘道照得亮如白昼。她注意到这灯台都是崭新的,想必凉王早就想好了如果有这一天,提前命人把灯台布置好,这样即使逃,也不必在黑暗中度过。 前面是未知的生死。铃铛紧紧地抓着商遥的手,呼吸微微加重了些。商遥突然有些后悔,“我不该带你趟这个混水的。你只是默默无闻的小宫女,魏军攻进来也不会为难你 。” 铃铛紧张的浑身都在抖,却还是坚定地摇头摇头:“不,我要找我夫君。” 商遥安慰道:“有我在呢,不怕。”悄悄捏了捏铃铛的掌心,泰然自若地往秘道深处走去。一边走一边感叹:“区区小国之君,不仅修建豪华地宫,还修建这么精密的秘道,燕王脑袋是被驴踢了吗?也难怪燕国要亡国了。” 这秘道颇长,也不知道出口通向哪里。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才感觉到四面封闭的秘道内有风拂动,似乎离出口越来越近了。又往前走了一会儿,墙壁两侧的灯台突然没有了,摸着黑前行了数百米远,风越来越大。商遥微眯了眯眼,隐约看到前方有月光照进来,在洞口洒下一片朦胧的霜色,外面的世界却截然不同,星光璀璨,狂风吹遍旷野,脚下是浓郁的苍林,被风吹得在月色下翻滚起伏,不知哪里来的明火点缀在其中,串联成一串串,就好像火树银花,还伴随着阵阵的马蹄声。 商遥不知道前面的情况,自是不敢冒然上前,带着铃铛折回去时,发现洞口靠近墙壁处有一处凸起。她好奇心重,特意往那里瞄了一眼,顿时失声——那是一具森然白骨,白骨静静地靠坐在墙角,头部微垂,视线落在自己的手上,而他手上举着一面巴掌大小的青铜镜,空洞洞的眼眶就望着这面青铜镜,仿佛望了数千年。 人都死了还能紧紧握着一面铜镜不掉落,这该是有多么的不甘心。商遥正要凑过去,花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