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初初来乍到,这位周太守对她很有意见,不过经过这几天的努力,周太守态度有明显的转变,虽然也不甚热络,但不会横眉冷对了。商遥觑他一眼,说:“回去做什么?梅陇就一定安全吗?”在她眼里,苛政猛于虎,凉王猛于战事。 “那也比这里安全。”身后传来谢绎斩钉截铁的声音,他走到垛口处,他指着远处的烽火,“娘娘可能不知举烽火的次数不同意味着敌人多寡和军情缓急的不同,刚才烽火四举四灭,火势极大,臣判断此次战事非同小可。娘娘留在此处太过危险,还是随臣回去吧。” 商遥眨眼,不管他怎么说,她绝不能回去,但想着他是为自己安危着想,语气到底柔软下来:“可是……部分百姓还未安置好。我不放心回去。” 周太守道:“百姓的安置问题,娘娘不用担心,臣自会安排,你放心回宫吧。” “不行。我不放心。”开玩笑,打死她也不回去。 她态度十分坚决。谢绎说了一句:“娘娘,到哪里都是一样的。” 由于两人离得相对近一些,这话只有商遥能听见。她垂下双眼:“你们别跟过来,我同谢将军再商量商量。” 她沿着城墙往回走,谢绎默不作声地跟在后头。人越来越少,走到台阶处,已经没有了把守的士兵,只有几盏晦暗的灯在风中摇摆。她轻声道:“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谢绎说:“如果娘娘要的是自由的话,到哪里都是一样的。” 意思是她逃不了?商遥缩了缩身子,刚才出来得急,连披风也没带,四下地带宽阔,风吹来有些冷。她哆嗦了下:“有你在也一样吗?”她言外之意是在问,你如果你在的话,你会帮我吗? 他有些困惑地说:“为什么不一样?” 商遥搓了搓双臂,心情格外低落,她莫名笑起来:“那就回去吧。” ☆、尴尬 商遥带着人连夜往梅陇赶,大概是周围过去平静,商遥并没有感觉到战事的紧张,每过一道关卡,都要再三解释一下,对方也会仔细地确认才会放行。星夜奔驰抵达梅陇城下,商遥亮明身份,城门却迟迟不开。派人上前问了一下,才知城门校尉派人去宫里核实了。 这可有的等了,皇帝住的地方,白日里宫禁就已经十分严格了,更别说是深夜,各个宫门已经落钥了,想要见到皇帝,而且还要把皇帝从睡梦中叫醒,胆不肥的人恐怕做不到。 秋意渐浓,城墙上每隔几分钟就有士兵巡逻而过,冰冷的铠甲映着月光,透露着浓浓的肃杀之气。商遥耐心地等了半个时辰,城墙上的将领冒出头来,说:“大王已经就寝,没人敢打扰,娘娘再耐心等一下吧。” 就知道是这个结果,商遥已经打算好在马车上过一夜了。刚放下帘子,耳听马蹄声踏踏响起,她挑起一道缝,只见谢绎走上前高声道:“娘娘奉主公命前去南郡安抚百姓,这是众所周知的事,现下星夜赶回,已劳累不堪,贺校尉可否通融一下。” 城墙上的贺校尉道:“在下也是秉公办事。” 看来是不打算放行了。商遥撩开帘子对谢绎道:“贺校尉是秉公办事,咱也不好为难他。大家都累了,先找个地方歇会,明天再进城。” 谢绎转过头怔了一下,商遥挑眉笑道:“怎么了?是不是这么深明大义的话不像是我说出来的?”正说着,冷不丁想起什么,后知后觉地问:“是哪个贺校尉?” 谢绎说:“贺光。” 商遥愣了一下,问:“有几个贺光啊?”城墙上有灯光照下来,她所处的这个角度正好迎着光,清楚地看到谢绎嘴角微微弯了一下,用清朗的嗓音说:“只有一个,就是裴博士葬礼上针对娘娘的那位。” 商遥沉默下来,刚才还觉着校尉大人铁面无私,闹了半天是假公济私,扬眉道:“他是跟我有仇,惦记着呢。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就不用费这半天唇舌了。算了,先找个地方将就着过一夜吧。” “只能如此了。” 一行人在附近的农户家过了一夜,第二日整装入城。 商遥入宫见凉王时,凉王一句爱妃辛苦了,再一句爱妃此行功不可没,又一句爱妃真是处处为寡人着想,丝毫不提商遥被关在城门外一夜的事,商遥也懒得多说。嘘寒问暖罢,又给了不少赏赐,命人直接送入黛春宫。 商遥全程含糊以对。凉王最近正为战事忙得焦头烂额,也无心女色,所以即使商遥脸已恢复如初,他也没时间多看几眼,该说的说完,该赏的赏完便离开了。 商遥虽处在深宫之中,但前朝之事偶尔也会飘进耳朵里,据说贺校尉的把她拒在城门外一夜的事受到了群臣的交口称赞。 原因一,贺校尉秉公办事,挑不出半点错来。原因二,贺校尉连贵妃娘娘的账都不买,正是忠义的典范,原因三,商遥此次南郡之行虽然收获不小,但群臣先入为主,对她的举动尚抱有怀疑,凡是与她敌对的人都是为了大凉江山好。 这逻辑真是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