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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节




    “不,出城后媱媱很快就会见到我。”他却不继续说下去了,面上只是笑着,晃荡着一肚子坏水:夜里,夜里做新郎额。怕是一说出来她又要脸红了。

    “媱媱,一会儿会有人送一匹戎服去你房中,你换上后快些出来,我就先走了。”

    戎服?难道要骑马?郑媱欲再问,他已经先走了。

    换完装出府时,府外有辆马车等候已久,待她上了马车,马车直接出城把她送去郊外了。到达目的地时,车夫在外头冲她道:“崔婉侍,已经到了,请下马车。”

    郑媱掀开帘子一看,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眼前一片开阔的草地,人迹罕至,少被践踏的草地一片绿油油的,只是刚入初秋的青草已经有些老了。郑媱跳下马车,仰头一望,红日正薄西山,柔和得不刺眼了,红彤彤的胭脂饼般悬在峰峦线上。又四下张望,没见到人,回头欲询问车夫,车夫指了指她身后:“崔婉侍看见那棵缀满红实的相思子了么?”

    郑媱点头。

    车夫说:“往那个方向走。”说罢引马掉头驱走了。

    草丛中偶尔会起一两声舒心的鸟鸣打破寂静。戎服轻便,长筒青靴在没膝的草丛里穿行,带起一阵梭梭的响声,郑媱刚接近那缀满红实的相思子,便听见对面起了一声长长的马嘶,放目一眺,一匹乌骓不知从哪里跃出来,乌骓上执握缰绳的男人英气勃发,胸膛被紧实的戎服束得饱满,双腿一夹马腹向她驰来。

    她一时看愣了,那马奔突如飞逝,转瞬便迫来眼下,前蹄高高扬起,她下意识地避让,马上的人迅速俯身,伸手揽住她的腰,稍一用力,她的身体在空中划了半个弧,便撞在一个硬梆梆的胸膛上了。

    马蹄飞跨过矮树丛落地继续往前驰。

    脑袋里嗡嗡作响,眼前的星子散去,她清晰地看见一个下颚的轮廓,随后又对上那一双钩子般的眼神,从她那个仰视的角度,他恰是睥睨她的。他一手策着缰绳一手握着她的腰,也不看前路,倒胸有成竹地打量着她,轻轻动着薄唇,轻风过般在她耳边低语,“不记得是谁说过,喜欢力能扛鼎的......俯下腰......拉她上马.......敢问,样样都符的本相是不是她的良人呢?”

    立竿见影地脸红了,她恨不得时光倒回去收回那番天真的胡话,答说:“我也不知是谁说的,反正我是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话落,只觉得他的大掌一寸寸收紧,被牢牢握住的腰肢一寸一寸地酥软下去了,马匹上颠颠簸簸,控制不住地歪来歪去,胸膛贴在一处,每一颠簸就会擦一下,而后听见一阵交织的心跳。

    她这回主动抱了他的脖子,擦了下他的唇,快速松手别去脑后枕在马背上磨着牙看他:“爱吃辛蒜的、彬彬有礼的先生那样的也不错,反正都比现在的禽兽好。”

    “那可真不幸,你一辈子都逃不出禽兽的掌心!”他在她腰间拧了一把。隔着重重衣裳,却能感受到那掌心的茧子。

    蓦然看见他笑时眼角的一丝褶纹。

    十七岁的少年,雄心勃勃,步步为营,如今已能纵横捭阖,呼风唤雨。他只花了十年.......十年,无数个日日夜夜,那些痕迹,是不是心力交瘁的时候岁月悄无声息地刻下的?

    她了解他,正如他了解她一样。一个让对手恨得牙痒的计谋,看似不费吹灰之力,其实都是经过数月精心谋划的,背后的披肝沥胆不为人知。他非奇才,只是比其他的男人更能卧薪尝胆.......她就是喜欢这样的男人。

    一时竟有了良多感慨,再好的岁月终会逝去,不知以后会发生什么,但已经预见腥风血雨,日后,水落石出之前,在更多不知情的人眼中,他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乱臣贼子。

    上天不公,那样安排他们不同的立场,上天还算仁慈,最好的年纪里都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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