衔纵容手底下的人仗势欺人。” 刚拾了一级,阮绣芸足下一绊。 “主子当心。”阿兰忙从旁扶住。 阮绣芸突然怔愣,不要急躁忧心,她竟也这样说。怎么能不急,她却是有些急呢,前些日子,她的情绪可谓低到了谷底。 也不知是不是某些人有心的,那日宫娥内侍们的议论恰好就让她听见了,他们议论说她的父亲阮明晖在狱中过得生不如死,被狱中的毒鼠一咬,得了失心疯......她又遭降位,成了他一颗废弃的棋子,更加无法救父亲了。脑海里的思绪百转千回,突然万念俱灰,救不了父亲,她觉得再找不到活下去的勇气了,那个月光清皎的夜晚,一条白绫被抛上了梁,就在她蹬掉了椅杌煎熬挣扎时,一柄错刀透窗而来,白绫断裂,她吃痛地摔在地上,一抬头但见窗纸上透出一个轮廓来,看那冠形,好像是宫中的内侍。沉沉的音声透过窗纸灌入:“阮昭华,你难道就甘心这么死了?” “你是谁?”阮绣芸从地上爬起来,欲去开窗,窗子忽然被夜风撑开,她只看见一个穿着内侍玄服的男子高亢地背她而立,他的衣袂在夜风中猎猎地飘扬,他道:“相爷让我转告你,就这么死了,真的于事无补,难道你放弃救你父亲了吗?” 阮绣芸泪盈于睫,哀道:“我没有办法了。如今,陛下专宠贵妃,根本不会想到还有我这个人。我对他也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我只求你转告他,叫他念在昔日我为他做了一些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救我父亲一命。” “愚蠢,”他说,“这世上最难测的是君心,今日是陛下的心头儿好,明日说不定就是他的诏下亡魂。你当沉下心来,荣辱不兴才是。” “好难.......”她想着想着,百感交集,哭出声来。 他又说:“难?有人比你更难,不如想想贵妃。” “贵妃?”阮绣芸陡然止住哭泣,“虽是故人,却装作不认识我,贵妃必然在伪饰温顺,卧薪尝胆,她既不爱陛下,又与我从前相识,为何要陷我于此境地?” 他说:“虽是你从前闺中密友,但贵妃却识破了你是相爷的人,贵妃痛恨相爷,因而要拔除你,但又顾念闺中旧情,因而没有取你性命。贵妃专宠,是因为贵妃怀的恨比你更重,因而无所不用其极。但贵妃有把柄在相爷手中,有朝一日,或许能与相爷联手。你现在可先亲近贵妃,但时机不成熟,还得提防着她一些。待时机成熟了,相爷会再通知你。最后,相爷说:你若死了你父亲也别想活了,你看着办吧。”说罢离窗而去...... “主子?主子?主子?”阿兰连唤了好几声,阮绣芸才从怔愣中回神。道:“进去为我上支钗吧,我要去见贵妃娘娘。” ...... 正伏案挑琴,宫娥细声来禀:“主子,阮昭华在外求见。”贵妃按住琴弦,默然片刻,道:“请。” 少顷,阮绣芸拖着曳地的海棠红绣金绸裙袅袅婷婷地出现:“臣妾参见贵妃娘娘。” 贵妃盯着她打量了一眼,屏退了所有下人,道:“阮昭华来见本宫何事?” 阮绣芸热泪盈盈,凝视着她,情绪激动地开口唤了一声“阿姝。”恍如一柄锋利的刀子,陡然挑开结痂的伤口,划进她肉里去,剜出多余的腐肉来,贵妃面不改色,却笑道:“阮昭华这是糊涂了?本宫不叫阿姝。” 阮绣芸却珊珊落泪,只不停地喊她:“阿姝......阿姝......阿姝......”一声一声亲昵的阿姝将她的思绪拉回她们及笄的同年。 贵妃漠然,面上渐渐现出倦怠神色,掌心嵌下指甲掐入的深印,夹杂着愠怒的音声渐拔渐高:“阮昭华是疯了么?张口就胡言乱语,敢对本宫这样无礼!” “阿姝,我不忍心看到你这样......”阮绣芸仍是不依不饶地喊着她真实的名讳,且泣且诉:“我真想念当年那个明媚的阿姝......” 贵妃陡然起身,神情坚毅,高喊道:“来人——”却听得殿外的内侍扬长了尖细的声音高喊:“陛下驾到——”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