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家里真开了两桌。 卫军和卫红、叶明珠被划分到小孩子的行业,带着戈悦三个小家伙吃一桌。 其他人则坐上了大桌子。 同样热闹,但小桌子和大桌子等级分明,拥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比如,小桌子的小朋友们只能往杯子里倒饮料,而大人们则可以来点儿小酒。 叶明珠觉得自己是大人了:“姐,我想跟你们坐在一块儿,我现在都能自己赚钱了。” “你就在那边坐着,才十五六岁的,跟卫红就差月份,当什么大人。”叶婉清瞪她一眼。 “哦……”叶明珠瞬间老实了。 她还调整了一下坐姿,坐得端端正正的,唇角忍不住扬开小小的笑意。 以前有人训,她觉得不耐烦。现在有人训,她觉得挺难得,还开心。 坐在大桌子上的沈蔷笑着看了她一眼,眼里有感慨,也有欣慰,还有怅然,和一丝丝的羡慕。 等火锅煮开了,菜下了起来。 热闹的气氛却怎么也冲不散那一丝丝怅然。 沈蔷杯子里还剩下半杯啤酒,她往口中一倒,一饮而尽。 她伸手又要去拿酒。 坐在她身边的猴子见状,连忙冲她举了举手里的汽水:“来点这个不?女同志还是比较适合饮料,要不我给你倒点儿这个吧?” 沈蔷想了想,点头。 猴子给她倒满了一杯饮料,咧嘴笑了。 这一幕刚好被叶婉清看在眼里,她看了看显得过分热情的猴子,又看了看眼带落寞的沈蔷,忽地好像了解到了什么。 —— 清水县。 往日里的县汽车站人来人往,车鸣声阵阵,可春节这两天也冷清了下来。 这时候谁还在外面跑动?都在家里过年呢。 叶向党站在窗前看了看清冷的、人数比往常少了许多的汽车站,沉沉叹了口气。 人人都在过年,就他形单影只。 他虽然被汽车站开除了,可因为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房子搬出去,所以汽车站也念着过去那点情分,并没有把他给赶走。 他现在还是住在汽车站宿舍里,只是跟其他职工几乎没了往来,整个人消沉得不像样子。 日子过得不好,他比上一次叶婉清见他的时候,又瘦了一圈。 今天是新年第一天,可他也没有地方去。 家里冷冷清清的,他却情愿这样冷清,总比昨天晚上去他二弟那边过年的时候要舒服。起码没有人在他耳边说些难听的话,让他耳朵根清净点。 也怪他不该抱什么希望。 叶家那些人,在叶明珠出事的时候,他就应该看清楚都是一群什么玩意儿了。他得意的时候,一大家子都巴结着他,总是把叶明珠接过去住,把叶明珠说成了天上的仙女。 可一旦叶明珠出事,他们就恨不得她去死,别连累了叶家一大家子人。 而他呢? 没了汽车站这个好工作,在家里也变成了一个“废人”,被他们看不起,被他们嫌弃…… 亲情? 呵…… 到了饭点,肚子有些饿了。 家里没有准备年货,也没有准备什么菜,叶向党在厨房里找了一圈儿,发现只剩下两个鸡蛋。干脆煮了点白米饭,做了个蛋炒饭。 他不经常下厨,一碗蛋炒饭火候掌握不好,糊的糊了,有的地方饭还没有打散,跟蛋液黏在一块儿。 盐也没有放匀,一口淡一口咸。 吃着吃着,突地眼眶就红了。 他扭头看了一眼空荡荡房间,眼前仿佛浮现出往年家里热闹的场景。 “姐,我们中午吃什么啊?” “妈买了什么菜,我就做什么。叶明珠,你就光等着吃啊?去把给爸买的酒拿出来倒上,顺便把桌子给摆了。” “叶婉清,你油放少点!” “……” 再一晃神,眼前的热闹倏忽之间消散。 就如同肥皂泡一般,再也拼凑不回从前。 叶向党怔怔坐在椅子上,唯一的安慰,也许是叶明珠打回来的那个电话说她在外面一切都好,不用牵挂。 —— 湘城有句话叫“初一崽,初二郎,初三初四拜街坊”,这也算是过年的一种习俗。 说的是初一是家里子女给长辈拜年,初二是出嫁的女儿带着丈夫回家给娘家百年,初三初四就是街坊之间互相走动了。 不过,为表重视,很多人也会把重要的人放在初一给走动完。 比如说叶婉清家里,初一就有不少乡邻过来拜年。 而到了初五这天,大家还是可以上门拜访亲朋好友的,却不能喊拜年了。更讲究一点的人,连上门拜访也不会,更谢绝别人到自家拜访。 因为初五这天也叫送穷日,讲究的人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