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家对外称她得了急病, 药石罔效。但褚二娘听旁人传言道高三娘的死另有原因。 似乎是死得得不太光彩, 高家这才借了急病的幌子, 赶紧挡了下来。 她晓得六郎与高家二郎交好,却从没听闻他还与那高三娘还有些干系。 眼见六郎已经有整整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褚二娘急得原地打转。 她不肯放弃,仍继续扣门, “六郎——” 手指停在了半空。 门突然被人从内推开了。 褚二娘一抬眼, 就对上了弟弟的面容, 顿时愣在原地, 竟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六郎?” 她那往日神采飞扬的弟弟,此刻面色憔悴,就像换了个人,怔怔的,木木的。 他瞧见她,一开口,便问:“二姊,我能去高家看看吗?” 嗓音喑哑得厉害。 高三娘毕竟未出阁,只在家中停灵,不受旁人吊唁。 望着褚乐心,褚二娘一时语塞。 少年失魂落魄,秀美的眼中满是懊悔之意。 他自顾自地低声喃喃道:“都是我的错。当日我若陪着她,她也不会……我明明晓得的,却还是让她一个去了……都怪我……” 褚二娘小心翼翼地唤道,“六郎?” “六郎?” 此时,褚乐心才蓦然回神。 他神采奕奕的眼眸,已经失去了光彩。 “我没事,二姊。”他涩声道,“刚刚我说的话,你不必往心里去。” 言毕,竟是又回到了房中,锁上了门。 六郎性格纯善。 她虽不知晓此间缘由,却大概知道前两天京中行像时,正是高家三娘去的那一天。 六郎那天和高家人待在一起,想来,高三娘当时也去了。 他眼下定是将高家三娘的死全拦在了自己身上,此时此刻,正自责地无以复加。 褚二娘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心知无法劝解他,只能重重地叹了口气,将目光放向了东北角。 = 京城东北角,高府内。 少女正安静地躺在床上。 她眼眸紧闭,鸦羽样的眼睫低垂,脸上并无痛苦之色,安静地宛若陷入了沉睡。 魂帛竖立在堂中,高高地扬起。 矜贵英武的高家二郎,像出了鞘的利剑一般,守护在侧。 他来晚了。 本该护着她的时候,他没出现,如今只能在黄泉路前护着她再走上一段路。 高骞的目光从她发髻上掠了下来。 少女乌黑的鬓发间,点缀着金银玉珠。 她换了件新衣。 上着束领藕色素面短袄,下着薄绢白纱裙,腰间压着他当日亲手交予她的白玉麒麟玉佩。 高骞的面皮绷得紧紧的。 遗玉她从没穿戴过这么好的首饰。 从回高家的那天起,她就没过上好日子。 当初,他曾经暗暗立誓,定要好好弥补自己这个失而复得的小妹,是他亲手毁了自己的誓言。 少女乌黑的发丝被人有意地放在胸前,目的是为了挡住了脖颈上青紫色的勒痕。 高家三娘死得不光彩,尸身被人用草席卷了一卷,丢到了荒野上。 紧接着,高家便得了信,赶紧去收敛。 去的时候,她脖颈上有勒痕,唇角有酒渍,似是被人灌下毒酒后,硬生生地勒死了。 高家人怕她是被歹人掠去淫辱,特地在沐浴时,查看了她的身子,见她清白才松了口气。 生前已受了此等折磨,死后又要受如此羞辱。 高骞收紧了手指。 心上如钝刀子割肉一般,一刀一刀地剔。 她那天,给他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