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处都是惊恐的哭嚎之声。 末日已到,却无路能退。蒲城令怀着悲壮,带着城头最后剩下的数百将士,和从云梯上不断跳下的叛军搏斗着,做着注定无用的最后努力。 忽然,远处的原野深处,仿佛传来了一片杀声。 起先他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很快,随着杀声,在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大片黑色的影子。 那是一支只有边陲方能孕育而出的庞大的骑兵军队。 万马奔腾,宛如来自地下的黑色潮水,从四面八方,朝着城池的方向,迅速涌来。 晴空之下,一面令敌见之变色的巨大的黑色旗帜,在大风里猎猎飞舞。 城下的叛军亦发现情况有异,将领立刻下令停止攻城,列阵以待。 蒲城令和身边剩下的那数百将士,砍杀了城头上还来不及退走的叛军,随即仿佛做梦一般,奔到城墙前,盯着对面那面随着骑兵前进变得越来越清晰的的旗帜。 他们终于认了出来。 蒲城令愣怔了片刻,突然,朝天发出一道充满了不可置信的狂喜的吼声:“天不亡我!” “河西谢节度使来了!” 他喊出这一句用尽全部气力的吼声,热泪滚滚,“噗通”一声,人一头栽倒在了城头之上。 蒲城外的旷野里,远道而至的河西军与叛军厮杀在了一起。 漫天的弓箭,如雨的火石。新流出的血,层层覆了旧血,红透被火烧焦的城墙。 叛军知道刘后要舍蒲城,全力保龙关。即便召谢长庚平乱,最大的可能,也是在龙关相遇。 他们没想到,他竟会亲自驰援此地。 尽管兵力占了上风,但面对这支来自边陲的有着惊人战斗力的精锐骑兵,叛军渐显颓势。 厮杀半日,损了数员战将,叛军军心涣散,趁了夜色,仓皇撤退。 持续了半个月的围城之困,终于被解。蒲城的城门大开,附近火杖点点,光亮如昼。 城中早传开了河西节度使谢长庚亲自领兵来此打退叛军的消息。全城绝处逢生,民众感激涕零,数千人涌到了城门口,挤在街道的两旁,想要亲眼一睹这个本朝有史以来最年轻的节度使的真容。 蒲城令已经苏醒了,领着城中官员,也到了城门,亲自迎接谢长庚入城。 他被人搀扶着,等在那里,终于听到夜色的尽头,传来了一片劲疾的马蹄之声,朝着城门而来,越来越近。 蒲城令翘首张望着。 很快,伴着一阵整齐而沉重的踏步之声,他的视线之中,映入了两列身材魁伟的甲兵,中间,大步行来一个男子。 那男子衣甲未卸,染满污血,四周熊熊的火把光芒,照出了他的脸容。 他面容英俊,一双眼眸,却呈着血红,通身的恐怖杀气,犹未散尽。 挤在城门口的民众,知这男子便是河西节度使谢长庚。 周围的杂声,随着他的现身,顷刻间安静了下来。 人人屏住呼吸,用近乎敬拜而畏惧的目光,望着这个浑身是血的男子,在他行经面前之时,不由下跪,朝他叩拜。 这男子却如同未见,脚步稍作停顿,目光扫视了一圈前方,在无数张脸孔之中,迅速地落到了蒲城令的身上。 这个一向坚忍的汉子,此刻也是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红了眼眶,道:“节度使天降神兵,救全城于水火,大恩大德,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