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岳林打断,“他年轻,可劲儿造,想吃什么吃什么,没问题。但我们都是三十多岁的人了,重口味还是少碰。尤其是你,受伤之后应该忌口。” “已经好了。”洛昙深说:“就是腿上有个疤。” 贺岳林不至于大庭广众下让他将裤腿拉起来,与他闲扯了几句,突然叹气道:“小深。” “嗯?” “我一直担心的事,看样子还是发生了。” 洛昙深是聪明人,闻言握着汤勺的手微微一顿,眼中的光短暂停滞,明明已经听懂了,却装作一无所知,“担心?你在国外活得逍遥自在,现在还有个真心爱你的小孩儿,有什么可担心。” 贺岳林一眼看穿他的伪装,放下筷子,“对,我活得逍遥自在,自始至终是你熟悉的那个我。但你,小深,已经活得不像你了。” 洛昙深别开视线,往贺岳林碗里夹了一块清蒸鱼,“矫情。你这是在国外待久了,一回国觉得谁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贺岳林摇头,“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他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吃鱼吃鱼,鱼是这家的招牌菜,虽然是清蒸,但完全没有腥味。你在国外吃不到处理得这么好的鱼。” 贺岳林却是打定主意要与他好好谈一回的姿态,“你想挽回单於蜚,但用错了方式。” 洛昙深眼中一黯,苦笑,“说他干什么。你和他又不熟。” “上次我回来看你,已经察觉到你不太对,但我以为像你这样骄傲的人,不会轻易被他拿捏。”贺岳林正色道:“但这次,小深,你还没有发现吗?你身上的傲气都没有了。” “不至于。”洛昙深轻声说:“真不至于,我挺好的,你想多了。” 贺岳林看着他,片刻,“挽回一个人,不该是你这样。” 他眨了眨眼,不认同,“我没有在挽回他。” 贺岳林蹙眉。 “我是想赎罪。”他搅弄着碗里的参汤,低喃道:“挽回是可以重新开始,我……我没想到那么远去。我只想对他好一点,他想要的,我都给他,满足他。” 就像他以前对我那样。 “你知道吗,他已经把我忘了。”说着,他眼眶红了起来,将嘴角的笑衬托得格外无力。 “忘了?”贺岳林略显惊讶,“别的没忘,只是忘了你?” “所以你明白我当年给予他的伤害有多大了吧?”洛昙深抬起手,在眼尾很快地抹了一下,又笑了,“我真的没什么,心理精神都没有问题,你不用担心。现在的生活是我自己选择的,虽然有些艰难,但我并不后悔。” “可……”贺岳林还想再说。 “感情这种东西,如人饮水。”洛昙深长长吸了口气,“你说我活得不像我自己了,其实没有,我还是像以前一样任性。” 贺岳林笑着摇头,“这倒是。” “任性偏执,这一点没有改变。只是因为有了在意的人,所以手脚戴上了枷锁而已。退一万步讲,我真的不像以前的我了。”他又道:“谁又规定过我必须和以前一样呢?我愿意,我……” 我也不是全然不快乐。 那日被单於蜚占有,疼痛那么剧烈,可满足感也那么鲜明。 他清楚察觉到,自己正在被需要,被索取,是最特别的。 单於蜚看他的眼神,和看别人不一样了。 离开之前,单於蜚握着他的小腿,手指描摹着伤疤的轮廓,说像一只凤凰。 那一刹那,他周身的血都鼓噪起来,掀起强烈的晕眩。 再没有一个人能如此轻易地左右他的情绪。 而这种感觉,其实并不糟糕。 贺岳林没等来下文,问:“你怎么?” 他不欲再解释,正好看到吃完江湖菜的“尾巴”在外面探头探脑,笑道:“我很好,你还是多操心你自己吧。” 这趟回原城,与贺岳林叙旧只是顺道,洛昙深以前对春节没什么感觉,现在却知道该去探望洛运承,送一些过年的物品。 洛氏与明氏能源的合作项目也需要他时不时去现场看一眼。 离开皎城前,他向单於蜚汇报行程,汇报的地点是床上。 单於蜚没说什么,视野颠覆,他在单於蜚眼中看到了旺盛燃烧的火。 丹椿别墅,单於蜚不住,却几乎每隔一天就会前来。 除了第一次,单於蜚再没有让他痛到承受不住。 他一直认为,那次单於蜚是故意的。 但两人从来没有谈论过。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