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岁的顾二娘,虽然刚用可怕的手段吓唬了众人,可此时开口的沉稳、冷静还是叫人安心许多。 见女儿没有像上次大打出手,许氏松了口气,她性子虽软,但关乎二娘名声,她就是豁出脸面也不肯让这脏水泼在女儿身上:“崔大娘,莲嫂子你们都在这儿,我也不怕丢人了,请你们评评理。今天胡老官媒又来催促二娘定亲,我前脚把人送走,后脚……她就来闹。”经过方才,许氏再难叫李氏“妹妹”了。 “……她说我对胡老官媒说把二娘许给卫安了。别说我没这个心思,就是有这个心思,顾山不在家,我如何做得了主?这不是血口喷人吗?” 听许氏提起顾二娘跟自己的婚事,卫安耳根子有些发热又有些难堪,但他又不能让李氏一个人留在这儿,只能硬着头皮站在李氏身边。 儿子在身边,李氏冷静许多。她心里早有盘算,否则也不会杜婆一挑唆就闹上门来。儿子对顾二娘的心思,当娘的最清楚不过。卫安是书院里先生最看好、最有希望高中的学生,就算中不了状元,探花榜眼也是有可能的,那绝不是顾山这一家子能高攀的。她要早点断了卫安对这老姑娘的念想,以后风风光光的娶个高门娘子,对卫安的仕途前景都有帮助。 故而李氏冷笑:“你没这么说?那胡老儿怎么走了?杜婆子亲口对我说你就是那么对他说的。再说这么多年,你们家要不是有这个心思,为何对我们娘俩儿嘘寒问暖、巴结奉迎?” 许氏一阵头晕,她真是心寒透顶,怎么也想不到眼前的人会是她认识了大半辈子,帮了大半辈子,日日一声声叫着她“姐姐、姐姐”的人。 “我许玉娘对天发誓,我要是这么说过,就让我穿肠烂肚、不得好死……胡老官媒要走是因为二娘她爹送信回来,过不几日就要归家,到时候再请胡老官媒为二娘寻一门好亲事。” 听玉娘发誓,妇人们脸色都变了,忙迭声劝慰。 听说顾山要回来了,李氏心觉不妙。顾山从去年年底外出,近半年未归,她暗自猜想顾山可能回不来了,因此更怕许氏带着老姑娘和幼子缠上来。她心里忐忑,面色却冷哼一声:“那也不能说你没这个念想,谁不知道这方圆几十里除了我家安儿就没有更好的人了。” 卫安一直沉默无声,此时臊得耳根子通红,但李氏攥的他手疼,只能垂首呆着。 许氏半响哑口无言,忽然发出笑声:“难道我家二娘就只能嫁在这青牛山,难道几十里外就没有好男儿?莫说二娘她爹不在家,就是在家,我许玉娘也能做得了这个主。你听好了,我这个女孩儿,心尖子一样,说给谁也不会说到你家,你可放心了?” 许氏虽笑着,那声音里却透着凄厉,眼泪止不住流下来,惊得旁边婆子媳妇连声叹气。 李氏听到了自己想听的,哪管许氏伤心,冷笑道:“那就好,你的心尖子你看住了,别总往我家跑!” 许氏气的发颤,李氏本来还想说两句,看见围着李氏的妇人都皱着眉头,将那更过分的话咽了下去,拉住卫安:“我们走!” 她那份儿柔软早在卫安爹死后就消磨在苦日子里了。这些年人们都看到许氏帮她,有谁看到她是怎么小心翼翼讨好许氏一家的?她本来比许氏小三岁,看起来却比许氏还老上许多。看见许氏哭泣,她心里只有一种报复般的快感,现在心满意足只想回家大笑一场。 “站住——” “方才卫安在小竹林那儿对我说要带我去青牛县。” 顾二娘拦住李氏,两句话语调都四平八稳,说完居高临下盯着李氏。 李氏个头不高,还不到顾二娘肩膀,她的底气不过是儿子,但卫安现在慌了,一大片惊疑的目光中,反驳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