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折纸飞机。 最标准的折纸程序,就是机翼多折了一道,比普通飞机瘦。 然后拿起来,左右端详,问她:“知道怎么样把飞机飞的远吗?” “你三岁?” 卫来说:“你这人,活的一点幽默感都没有。” 他朝机头呵了口气,然后平端,向着门,眯起一只眼睛,瞄准。 纸飞机飞了出去,很稳,飞过门框,飞过栏杆。 卫来吼:“可可树!” 两分钟之后,廊道里传来脚步声,可可树探头进来,兴奋又鬼祟,手里拿着拆了的飞机纸。 “就这么多?” “嗯。” “没问题!卫,你等我的飞机返回报告!” 他兴冲冲离开。 卫来意味深长:“看见没,男人都三岁。” 第21章 晚饭的时候,外出置办装备的可可树回来了,进门时大摁喇叭,声响洪亮,绝非突突车可比。 是辆二手的白色海狮面包车,前任车主改装过,车顶专门切割了一块,有支架可以推起,钢板加厚、加防撞杠和减震器、车灯处罩铁架安全套,反光镜和四个门都加固,车尾处竖起一根高高的天线,上头…… 卫来皱眉,这车改装的实在,但特丑,不显眼,很旧、车身蒙灰,但唯有天线上头套着的塑胶小蜜蜂,崭新、明黄环黑,两小翅膀还是白色的。 卫来说:“什么玩意儿?” 他想把那小蜜蜂给揪了。 “车载电线,电台啊!”可可树伸手出去晃天线,“沙漠里人都没有,信号也不好,不得靠电台解闷啊?” 卫来指小蜜蜂:“我说它。” “装饰啊,多好看。好多当地人都装这个。” 是吗? 卫来觉得自己主意真心不怎么坚定,可可树这么一说,他居然也觉得怪好看的。 车门推开,后半车都是装备,几大桶桶装水尤为醒目,吃的全部都是速食干粮,另有个编织筐,里头散放了椰枣、西红柿,西瓜,里头滑稽似的插了个卫星电话,天线拉出一截,像脑袋上顶了个小辫子。 可可树说:“横穿沙漠,一路飙的话,要十多个小时,我预计你走两天,吃喝给你备五天,够意思吧?卫星电话拿到空旷的地方用,搜星效果才好;瓜果记得尽早吃,不然全烂了。” 但这还不是最让人感动的。 卫来看向车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车有空调?” “冷风机。”可可树伸手进去,铿铿叩了叩铁壳,“旧是旧,噪音大,但效果不错……” 边说边旋开开关。 有一股久违凉意,迎面裹来,喀土穆被称作世界火炉,但此时此刻,他站着的这方寸地,是人间天堂。 无以为报,卫来给了可可树一个相当用力的熊抱。 可可树说:“不客气,麋鹿说了,尽量给你找功能全的车,反正钱都从你报酬里扣……” 卫来摁住可可树脑袋,一把把他搡开了。 —— 晚饭过后,电力还是没有恢复。 旅馆老板送了蜡烛来,岑今就着烛光整理行李,有些冬天的衣物不再需要,行李包越理越瘪。 忽然看到那支金色方管的唇膏,打开了旋出看,膏体已经发软,油份外沁,一片迷离水亮的红。 她有些惋惜,顿了顿,原样旋回,还是带上了。 卫来想起往事:“我第一次去拉普兰的时候,没经验。带了治冻疮的软膏,真要用的时候,打开看,冻成了硬坨。” “外瓶都砸碎了,软膏还是硬的像铁疙瘩。” “后来有只北噪鸦,一直在我头顶叫,叫声很难听。” 北噪鸦这么叫:嘶——咔——克…… 岑今低着头,叠起一件白色衬衫:“然后呢?” 烛光放大她的影子,给她轮廓的暗影镀温柔淡金。 “然后我就把软膏扔出去砸,把它砸飞了,天上还飘下两根毛。”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