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有自己的秘密。 比如马寇山就没向任何人说过,那天他老远就看到站在马路中间、举着冰糖葫芦的婉婷,因为是正常速度,他选择按喇叭鸣笛,他以为她能听见的。谁想意外频发,后面那辆黄色别克突然失控撞过来,他在惊慌失措中想调转方向盘,却忘了踩刹车。 所以,判断肇事者的时候,法律站在了他这里。但他清楚明白,在道德上他输的一败涂地。他常问自己:如果当初,他选择把车停在路边,或者选择掉转头,或者怎样怎样,是不是所有的苦难都会一笔勾销? 再说温纶,他也是刽子手之一。因为那天,他带婉婷出去玩途径便利店时,看到里面的小型电视在放球赛,他一时没忍住,匆匆给婉婷买了串冰糖葫芦哄她在旁边玩。他本以为瞄两眼没问题,哪想到就那会儿功夫出了事。 所以,他更恨的是自己。可人都是自私的,他最终把愤怒的情绪转移给马寇山,以为这样自己会好受点。然而,他骗不了自己。 第34章 他们(五) 一念之间,天堂转为地狱。 都说那是意外,叫他们不要自责,可其间掺杂多少*?马寇山断了条腿,温纶迷了心智;他们二人日日夜夜任由悔恨的烈火焚烧自我,还要努力撕掉贴在身上的“残”的标签。 如果,他们就像李家晟那种先天性的残该有多好?这样一来,他们可以咒骂老天、可以理直气壮的自卑、可以…….不念过往,不畏将来。 “唉......”想这么多有何有?唯剩悠悠长叹。 温纶枯坐在那里,双目布满疲惫,埋于桌下的双手微微颤抖着。对面的马寇山无意识揉搓右腿的膝盖,他始终低垂的视野里,只有空空无物的暗沉桌面。 气氛沉寂如死水。 这时,背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接着一只握拳倒翻的手伸到马寇山眼皮子底下。 “叩叩叩——” 马寇山舒口气,他仰头望过去,见李家晟偏头对他指赵晓琪那桌的方向,他了然点头。 “温叔,我走了。” “好。”温纶轻声回。 李家晟代替马寇山坐下。他掏出随身带的纸笔,担心的在上面写:“温叔,你还好吗?” 被疼爱的晚辈操心,温纶勉强勾起一抹笑,“家晟,我没事。” “温叔,他说想当正常人,我……”李家晟写到这里,握笔的手不由一紧。“我也是,所以我冒犯了您。” “没关系。” 宽容的答案,更令李家晟自责。他最不愿见亲人因自己的缘由而烦忧,哪怕不是他的错。 因而,他举起五指并拢的左手置于额际,做出“敬礼”手势后下放,改伸小指在胸部点几下。 如此郑重的道歉,倒让温纶哑然失笑:“家晟,我怎会怪你。”怕他钻牛角尖,就加一句,“再道歉,温叔就真生气了。” 李家晟皱起的眉峰舒展开,他轻轻一笑表示不敢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