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忽然又响起一个声音,如珠玉落盘,泠然清朗:“定论当然能下,楼大人那儿有物证,人证不就来了?” 左清羽翩然而至,他一踏入大堂,萧凝身旁一直沉默的裴宛眼睛便是一亮,抬头看向左清羽,舍不得移开一丝目光。 左清羽略过黑了脸的萧凝,抬眸与楼湛对视一瞬,移开目光,走到张御史近前,露出羞惭之色:“不瞒张大人,十日那夜,在下与旧友在城西喝酒,与旧友分别后,便到城西河岸旁吹风醒酒,见到了在河岸边等人的张小姐。张小姐告诉在下,裴公子对她纠缠不休,意欲以势压人,她不愿为难张大人,便独自约出裴公子,想亲自同裴公子做个了断。” 顿了顿,他露出懊悔之色,道:“在下当时没有多想,到一旁醒酒,见到裴公子来了,便走远了些,不料没过多久,张小姐忽然大声呼救,在下连忙上前,只见……” 左清羽摇摇头,面露不忍之色,声音沉重,“……只见裴公子手持匕首,连续捅到张小姐身上。在下正要上前施救,后脑忽然一痛,再醒来时,已经躺在了府门前。这几日在下连夜惊梦,想要说出真相,却又担心招惹上裴驸马府,为府上带来灭顶之灾,今日踌躇良久,还是不忍真相被掩埋,遂来此说明。” 话毕,他的脸色沉肃,向张御史深深一鞠躬:“恳请大人原谅小辈的怯懦。” 楼湛面无表情地看着左清羽。 当真是巧舌如簧,一番话下来,不仅将裴骏的罪责道出,还小心地掩护了自己铁石心肠的事实,转而变成了个莫名受害、为正义与家人而踌躇满腹、最后选择了正义的好人。 张御史张了张嘴,眼圈顿时就红了,颤抖着声音:“小公爷不必如此,下官都明白。下官……代小女向小公爷表示感谢!” 萧凝被左清羽一番话震得说不出话,还想继续撒泼,望了望时辰,脸色一变。 楼湛一直注意着萧凝,看她脸色大变,应该是她的人拖不住裴琛了。 她垂下眸子,声音冰冷:“人证物证俱在,裴骏,你还有何话说?” 裴骏脸色惨白,惶然地看向萧凝:“娘,娘,我错了,娘,你救救我,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他话没说完,早已红了眼的张御史上前两步,一甩手便给了他一巴掌,啐道:“狼心狗肺的东西!” 萧凝眼神一冷,还要说什么,却被裴宛拉了拉,在她耳边低语了什么。 她这才收住了气,冷哼一声,挥袖而去。 楼湛平静地看着裴骏:“传令,将裴骏打入死牢,按长烨律令,七日之后问斩,不得延期!” ☆、第十七章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外头景色极佳,楼湛却一直看着手里的文书,面色淡淡,仿若雕塑一般,岿然不动,仿佛进入物我两忘之境。 沈扇仪撑着下巴盯着她,换了个蹲姿,幽幽叹了口气:“不是我说,阿湛,你这大理寺都穷成什么样子了?客人来了都没有凳子坐一坐。” 他兀自在旁边嘀嘀咕咕半天,蚊子似的嗡嗡个不停,楼湛就算有心无视他,此时也有些头疼起来,放下手中的文书,面无表情:“哦,凳子啊。听说你要来,我命人全部搬走了。” 沈扇仪被噎了一下,如花似玉的俏美脸庞上满是受伤,似调笑似幽怨地开口:“我被调任出京的两个月对阿湛你日思夜想,辗转反侧,夜不能眠,甫一回京听说了你的事情就赶来大理寺,阿湛……阿湛你倒好,竟对人家这么无情无义,冷漠置之……” 这厮的脸皮是比陈子珮还要厚的。 楼湛深知沈扇仪的性格,冷眼见他哭哭啼啼唱戏似的说完了话,才冷冷拆穿他:“你是着急来看热闹吧。” 被拆穿了沈扇仪也不脸红,眼神灼灼地盯着楼湛:“我说,离裴骏大审那事已过了三日,你应该有很多疑问吧?怎么不去靖王府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