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如何坑大老远赶来绸市、“一锤子买卖”的外地散户,对着本地百姓他也坑:布匹织得又稀又糙,上面多挂几层浆就当上好的料子卖。他卖得便宜,不懂行的百姓摸着布料厚实,当然一拥而上。可拿回家后劳心劳力做成衣裳,没洗几次浆脱下来,里面的布十分不结实,多干点活稍微拉扯下就烂。这样杀熟的事,他干起来眼皮子都不眨一下。 可这世上就是有人不吃不记打,为那点小便宜去买沈家廉价布。他阻挡不了,可心下对沈金山的鄙视却是与日俱增。 本来就没什么好感,听完阿瑶前世遭遇后,他心中那点鄙视彻彻底底转化为仇恨。感觉到玄衣少年走近,想着那日在书房中两人定下的计策,他收起心中翻涌的情绪。 生气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沈金山不是一直对胡家虎视眈眈?原先他不在意,守住本分就好。可如今他变了心思,他不仅让他摸不着,还要让他把沈家也搭进,眼睁睁看着沈家祖业折在自己手中。 脸色平静,他看向下面,“沈家人如此出息,沈兄更是人中龙凤。您这声‘胡老哥’,胡某人可承受不起。” “胡兄为长,这声老哥无论如何也当得。我整日忙于生意,对后院不甚上心,以至于让家中姑娘做出如此混账之事,胡兄生气也在情理之中。这几日我一直想着该如何赔罪,好在令嫒有这么个拜师仪式,当着青城老百姓的面,今日我必须得表明态度。” 说完当着所有人的面,沈金山直直地弯下腰。 “胡老哥,今日我在这给您赔个不是。子不教父之过,阿慈做出此等错事,有很大原因是我没管教好,是我有错。” “阿爹!” 三言两语摆平宋钦文的沈墨慈,本能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听到下面传来阿爹的声音,她二话没说沿着上来时台阶往下跑去,捂着嘴跑到沈金山跟前,扑腾一声跪下。 “都是女儿不孝,累得阿爹颜面尽失,这般年纪还要与人拱手作揖、小心赔罪。” 作为沈家与平王的牵线人,沈墨慈当然知道沈金山的整个计划。早在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她便清楚机会来了。先前不是她道歉不够诚恳,而是因为有丫鬟搅事在先。如今阿爹做足了姿态,她跟上去表态,给人的感觉会完全大不相同。 这会她赤红着眼眶,平日温柔的眼眸中蓄满泪水,声音中更是带出无限悔意。 可她忘了,这世上最了解她的人,正是一手教养她的沈金山。她心里那些小九九,沈金山甚至不用动脑子就一清二楚。 这般恶劣的处境下还不忘随机应变,阿慈果然是所有孩子中最随他的。甚至她青出于蓝,他试问自己在这个年纪时,也并无这般心智。 只可惜,在弄清潘知州发怒缘由之时,他便已经决定将其当做弃子。用一个注定不能继承家业的庶女平息本州掌权者的怒火,这笔买卖在他看来再划算不过。 “你个孽女!” 胸膛起伏不定,沈金山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然后抬手左右开弓给了她两巴掌。 沈金山年富力强,力气远非阿瑶所比。为了逼真,这会他更是使出了全幅力气,直接把沈墨慈扇到了流水席前。跌倒在地,她双颊以肉眼可见地速度红肿起来。 前排靠得进的百姓见此倒吸一口凉气,这可是亲闺女,沈老爷也下得去手。 “大概真是气狠了吧。” “说不定是在装模作样。” 尽管有人倒出真相,但大多数人还是倾向于前一种说法。尤其是坐在最前面的人,见沈墨慈被打得那般凄惨,不禁起了怜悯之心。 “犯再大错也只是个孩子,带回家好生管教就是,打出个三长两短心疼的还不是你们当爹娘的。” 他们不说还好,说了沈金山更气:“她是孩子,人胡家姑娘就不是了?我从小是怎么教你的,要与人为善,要诚实守信。送你去书院读书就是想让你读书明理,没想到你却没把心思往正处用,做出这么些混账事,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说罢他便要抬脚踹过去,见此周围青壮赶紧拦住他。 “沈老爷一番话全站在胡家立场上说得,可见是个明理的。对别人尚且如此,对着自家姑娘怎么如此严苛。” “对啊,姑娘家身子娇贵,可禁不得打。” 沈金山还要挣扎,边试图挥开旁边阻拦之人边说道,“你们让开,出了这么大的事不打不行。” 他挣扎的越厉害,旁边阻拦之人就越发用力,渐渐地相信沈家诚意之人越来越多。 见此,站在高台上的胡九龄皱眉。沈金山是怎样的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