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奴侍候了伯爷四十年,不是老奴思虑不周,实在是伯爷嫌热,白日不肯盖毯子。” 茹蕙眉头一动,七八十的老人家,明明病了,却嫌热。 “太医看诊后是怎么说的?” “这……”拉古为难了:“太医说的话,老奴也不太懂。” “你不懂?”茹蕙惊异地挑了挑眉,“那你平日是怎么照顾老伯爷的?” 拉古一张老脸涨得通红:“老奴服侍了伯爷半辈子,从没出过错,这次伯爷病了也都按照太医的吩咐煎药的。” “伯爷每日饮食如何?” 拉古不安地动了动身体:“伯爷这些日子病了,吃不下东西。” “那你每日饭时都给伯爷进了些什么?” “伯爷喜羊肉,每顿必食半斤;伯爷喜酒,不过太医说病中不可饮酒,老奴每日便只为伯爷备了一斤……” 茹蕙耐心地听着拉古拉拉杂杂将老伯爷每日的饮食起居详详细细说了一遍,略做思考,便吩咐寻冬:“小贵子今儿不当值,你让他赶紧去找贝勒爷请个太医过来再给伯爷诊诊,我只听说上了年纪后饮食该当清淡为主,伯爷这里怎么又是酒又是肉的,我得弄明白了。” 寻冬将手中寻出的薄毯交给茹蕙,转身便出了帐,茹蕙接过毯子双手一展,动作麻利地替老伯爷的腿搭上了毯子。 费扬古病中精神短,方才虽阖目听着自己的老奴才与茹蕙对答,却并不曾睁眼,此时薄毯一搭,却是不乐意地睁开一双倦眼:“拉古不是说了老头子我怕热,你怎么还给我盖这个?” 茹蕙挑眉,一丝不让地与瘦小的老头对恃:“伯爷,太医可说过你上了年纪,不可贪凉?” 费扬古一愣:“太医的叮嘱你从何得知?” 茹蕙四处一打量,一边指挥拉古用屏风挡在了费扬古与帐门之间,以免凉风直接吹到老人身上,一边回道:“来前儿问的。” 费扬古脸上的肌肉抽了抽,哼了一声:“你既然都知道了,刚才还问什么?” “看看你有没有遵医嘱。”茹蕙一点没客气:“果然老话儿说对了,老小孩老小孩,伯爷这是返朴归真了。” “什么返朴归真,你直接说我任性妄为得了。”老头不高兴地瞪眼。 茹蕙一脸意外:“原来伯爷自己也知道啊。” 费扬古当即便被噎住了,半天,方气鼓鼓撇开头:“你到底是来侍疾的,还是来气老头子我的?” “侍疾啊。”茹蕙搬了一张凳子坐到老头的病榻旁,冲拉古抬了抬下巴:“把伯爷此前的病历诊断拿来给我看看。” 眼见着伯爷被小姑娘压制住,拉古这次根本没看默默站在一旁的富存,回身从另一口稍小一些的箱子里抱出一叠纸:“姑娘,太医这些日子的诊断都写在这了,还有药方子。” “你们没让太医写些饮食禁忌?”茹蕙接过那一大叠纸张,头也不抬边翻看边问拉古。 “都有,都有。”拉古搓着双手:“奴才不识字,都记在心里呢。” “光记着有什么用?你得按着医嘱行事。”茹蕙很快找出一张太医写的与药方相冲的食物列表,其中霍然列着:酒。 茹蕙冲转头瞪她的费扬古老头扬了扬手中的医嘱:“从今天起,禁酒。” “哼。”老头生气地干脆背过了身去。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