蹄声的确清晰得不像话。 那人就像一团火,或者一轮金乌,殷红的衣袖如云般翻滚,灼灼欲燃。一张极为妖美的面容在灰蓝的波光中显得尤为清晰,从他后方冲出的士兵与韩家军的人厮杀起来。 他从马上翻下来,将何湛从地上扶起来,皱着如云出岫的长眉,急声问:“何湛!” 何湛差点没哭出来,已经没有力气发出清亮的声音,只能哑着嗓子说:“黄鼠狼,我做鸡,江湖救鸡,你来这么晚…” 凤鸣王宁祈,姗姗来迟。 阔别已有十年之久,两人相逢的第一面,宁祈就有把何湛掐死的冲动。 “先回去。”宁祈不想跟何湛斗嘴,将他抱到马上。 宁祈带来的兵士已将围攻韩家军的追兵尽数斩杀。 何湛坐在马上,倚着宁祈。宁祈身子已全部僵硬,咬着牙说:“你给本王撑着!” 何湛能听他的话? …那必须听他的话。 何湛直起身子,真不敢再靠着他,幽怨地叹了句:“你好冷漠…” 宁祈:“…” 何湛并不想麻烦黄鼠狼,可他能感觉到自己意识在一点一点流离,还能强撑着最后的力气,扯住宁祈的衣袖:“杨坤…草丛…带走杨坤…” 铺天盖地的黑暗席卷而来,何湛终是没能撑住,眼前一黑,软软地倒下去。若不是宁祈用胳膊环住他的身子,何湛必要跌下马去。 宁祈将何湛带回怀中,身子僵得更厉害。两人身上的衣袍具是红色,只是相比于着锦绣华云红袍的宁祈,满身血和泥的何湛,当真狼狈至极。 宁祈吩咐人去草丛中寻找杨坤,他则策马带着何湛去往最近的雍州城。 何湛身上的血腥味一阵一阵地往宁祈鼻子里钻,他不知道自己是累了还是怎的,胸口隐隐发慌,无论他怎么平复情绪,都无法挥去内心的不安。 入雍州城的时候天刚亮不久,宁祈抱着何湛冲向医馆,守门的小童还在打瞌睡,见人来惊着将他们请进去。 “大夫呢!” 小童见来者那张盛满怒气的脸,一时怔住,等他再喝声重复一遍,小童才反应过来:“师傅还在睡!您稍等,小的这就是请他。” 他将何湛抱着走入内室,空气中充斥着的苦药味冲散了血腥味,他不安的情绪方才被抚平一点。 何湛嘴唇没有丝毫血色,面容苍白如纸,浑身一阵一阵颤抖着。宁晋扶着何湛的手也颤抖着,他的手心里全是血,没有任何温度。 “冷…” 宁祈听他低低喊了一句,却没怎么听清:“你说什么?” 何湛微微颤抖着:“好冷…” 宁祈皱着眉:“冷吗?” “…主公…好冷……” 宁祈握紧手,犹豫再三,最终将何湛往他怀中揽了揽:“这样,还冷吗?” 听不到回答。 大夫被小童急匆匆地推进来,口中还嚷嚷着:“救命!真是救命的事!” 大夫刚开始还打着哈欠,却见床上躺着这么个浑身是血的人,当即一个激灵,急忙走过去察看。 大夫将粘着何湛皮肉的衣服拿剪子剪开,再用温水清洗后,翻着皮肉的刀口便无所遁藏,触目惊心,但好在都极浅,只是身中数刀,流血过多,才会导致昏迷不醒。 大夫利落将何湛身上较深的伤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