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瞬间的僵硬。 她记得,那年是她和李扶摇一起溜出宫的。两个人一直玩到凌晨万家灯火凋零,因而错过了回宫的时间。凌晨时分,她和李扶摇并肩走在空荡无人的街上,看着花灯一盏一盏的熄灭,恍如星子陨落。 不知何时,天下起了碎雪,他俩疯闹了一天,俱是又冷又饿,街上的小贩都收摊了,唯有城墙下的这一家还点着油灯。 敞篷的元宵摊子,细碎的白雪被风卷进碗里,转瞬即逝,明明四面透风,可她和李扶摇俱捧着滚烫的一碗元宵,昏黄的油灯下相视一笑,只觉得从胃里一路暖到心头。 每年的上元节,都是她陪李扶摇来吃的元宵。 她从未像此刻一般这么憎恨秦宽,恨他害父亲惨死塞外,恨他折断了李扶摇的翅膀! 而现在,她最恨的仇人、人人得而诛之的奸臣——就毫无防备地坐在她面前。这里远离喧嚣,人烟稀少,她只要将簪子刺进他的脖颈……一切都将结束。 顾不得后果,仇恨迫使涂灵簪鬼使神差摸上发髻中尖锐的铜簪,冰冷的视线落在秦宽颈侧那鼓动的筋脉上…… 电石火光的一瞬,却忽的听见一阵细微的空气摩擦的声音响起,涂灵簪条件反射地侧身回头,敏锐的目光紧锁住黑暗深处。几乎是眨眼的一瞬,只见一支羽箭带着咻咻的风声破空而来,竟是直直飞向秦宽的胸膛。 这里,还有第二个人想要取秦宽的性命! 千钧一发之刻,一支飞镖从另一个方向射出,将那支羽箭打偏,箭头擦着秦宽的肩膀钉入身后的树干上,箭尾仍颤动不止。 秦宽大惊失色,捂住破皮流血的肩膀声嘶力竭道:“来人!有刺客!有刺客!” 一瞬间,十来个暗卫唰唰唰从四面的屋檐下、树梢上跳下,将秦宽团团护在中间,竟没有一人来管李扶摇的死活。 涂灵簪冷静下来,缓缓放下握住铜簪的手。方才自己情绪激动,没有察觉到秦宽埋在四周的暗卫,若是一时冲动动了手,以她现在的功夫,定是早成了刀下亡魂了! 正想着,那个暗放冷箭的黑衣的蒙面刺客终于现身,猛地从天而降,如同黑夜里的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刺了过来,手中的细薄的短剑冒着森寒的光芒,剑尖竟是不管不顾地刺向站在秦宽面前的李扶摇。 李扶摇直直的望着朝自己刺来的刺客,短时间的怔愣过后,这才惊喝道:“涂氏余孽来行刺了!来人!给朕把这逆贼拿下!” 一时间涂灵簪紧张得心脏都快骤停,竟然忘了李扶摇的功夫还是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功力甚至比自己这具身体还要强得多…… 她下意识地将李扶摇拉到自己的身后,脚尖勾起身边的板凳朝黑衣刺客踢去,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黑衣刺客闪身躲开,板凳在他剑下瞬间化为碎木块。就当涂灵簪握拳而立,谨防刺客第二次进攻时,那刺客却意外的停止了动作,只定定的望着涂灵簪,绿色瞳仁因极度的惊异而微缩。 涂灵簪也愣住了。 尽管对方蒙着面,但那双熟悉的绿眼睛却是她怎么也无法遗忘的……那一瞬,时间仿佛静止。 ……乌鸦! 涂灵簪嘴唇颤抖着,几乎脱口而出。 仅是一瞬间的视线交缠,那黑衣刺客便收回目光,回身挡住秦宽暗卫的攻击,见刺杀秦宽无望,他果断抽身,一瞬间便消失在深沉的夜色里。 不同于秦宽的骇然,李扶摇冷静得近乎反常。他扶着因惊吓而软了腿脚的秦宽,厉声道:“害死了父皇不说,天子脚下,竟然刺杀秦相!若是抓住这些涂氏余孽,朕必将他们碎尸万段!” 涂灵簪回过神,微微张开了唇瓣。李扶摇眼中的仇恨是那样真实,真实得刺痛了涂灵簪的心,令她一瞬间竟无法呼吸。 直到李扶摇来到她面前,直勾勾地盯着面前这个看似柔弱、却身手异常熟悉的小宫女,眼神锐利得可怕。 “你是谁?” 她听到李扶摇冰冷的声音回荡在自己的耳边。 她面上出现了一瞬间的茫然,嘴唇几番颤抖,难道要在此时此地,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他么? 可李扶摇那句充满恨意的“涂氏余孽”,却如同梦魇般回荡在她脑海,挥之不去,令她没有了开口的勇气。 见她紧抿嘴唇不说话,李扶摇也不恼,如同变脸般换上一副玩世不恭的模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