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得并不多。如今商道重启,三处市舶司自然该派值得信任之人负责。在海禁尚未开启的情况下,广州府市舶司便须得管理从南面陆路而来的外商以及国朝豪商。 因海禁以来贸易锐减,税赋微乎其微,广州府市舶司难免腐败松弛。但当张鹤龄的折子从广州府递过来,洋洋洒洒地写下了一串串数字后,户部尚书周经的眼睛都红了。李广开拓商道不仅带回了货物,还带回了海外商人,光是给这些商人的货物课税便已是足够丰厚了。市舶司必须收关税,凡是从外藩运入国朝内的货物都必须课以重税,五税一已经是轻的了!! 陆路贸易毕竟不涉及海禁,没有是否开海禁的争论,又有户部尚书周经为此摇旗呐喊,朝堂上对于这项“关税”新政并没有太大的意见。没有人能预料到,一旦商路打开,巨大的利润必然催生所有人的贪欲。海禁政策松动,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海禁,防的是倭寇和海盗。可越是禁止,他们便越是猖獗。”朱厚照也与王守仁讨论过此事,“不开海禁,水师便形同虚设,便是出海也打不过倭寇和海盗。打不过,朝廷中就更没有人支持开海禁。如此愈演愈烈,难免形成恶性循环。但龟缩在内,就能避免倭寇和海盗劫掠了么?” 王守仁回道:“就像鞑靼一样,若是国朝没有能力杀得他们生出惧怕之心,他们便会欺国朝软弱。面对这种饿狼,软弱是守不住的。” “小王先生,你可知道,在国朝之外还有很广阔的世界?若是没有水师,不能航海,就没有办法去那些未知之地探查。要是在那些地方能找到玉米那样的高产粮种,能找到金银矿脉,能找到铁矿……”说着,朱厚照的眼底燃起了熊熊的光芒。引入玉米的时候,他就听娘提过,海外还有产量更高的粮种,更有各式各样的植物、矿脉、动物等着人们发现。如果这些都能尽早归国朝所有,还愁不能解决饥荒?还愁没有金银可用? 王守仁的目光微微动了动:“殿下想练水师?” “迟早要练的。”朱厚照道,“先解决了鞑靼再说。”提起水师,朝廷中那一帮人肯定又会拿高祖时期定的海禁之策絮絮叨叨。虽然倭寇和海盗非常可恶,但毕竟鞑靼才是威胁最大的敌人。事有轻重缓急,他分得清楚主次。 “练水师不易,确实不宜操之过急。”王守仁道,沉默片刻又问,“殿下可知,北直隶的皇庄可涉及隆庆州与保安州?”隆庆州与保安州皆在宣府辖下,是太宗时期所设的屯边地区。尤其隆庆州下的永宁县、怀来县,几乎年年遭受鞑靼扣边侵扰,可谓是北直隶最危险的两个县。 朱厚照睁圆了眼睛:“小王先生……” “我意已决,殿下不必再劝。”王守仁道,目光无比坚定。 “据我所知,永宁县与怀来县都已经有连成片的皇庄。娘说了,皇庄须得造成坞堡的样式,防范鞑靼扣边劫掠。里头会种上玉米,不需要太多照料,但好歹成熟快些,在秋天之前收割,至少不会让边民饿着。”朱厚照低声道,满脸都是舍不得,“小王先生,你,你可得小心呀。” “殿下放心。”王守仁目光微软,揉了揉小太子的头发。他平日里虽然与太子殿下相处较为随意,却也从未太过逾矩。不过,这两三年的相处足够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令他禁不住将他看成自己真正的学生。揉揉学生的脑袋,算不上甚么大不敬之事罢? “我读了这么多年书,思索了这么多年何谓吾道,唯一的遗憾便是未能将这些书中所言、我之所想,尽数付诸于行动。或许,一直只能纸上谈兵,也正是我始终不能格物致知的原因罢。”他的道,不可能在京中寻见。既然如此,那就索性去他最想去的地方,指不定就能找到他的道了! ************ 此时,张清皎并不知道王守仁与朱厚照这对师徒已经形成了默契,正在暗地里筹备着谋取隆庆州的职缺。她已经令人从云南收了大量普洱茶饼,并命浙江、福建等地皇庄茶田效仿,将部分粗茶制成发酵茶饼。这些茶饼的一半将交付给李广的商队,从东南亚一路销往南亚、中亚甚至欧洲地区;另一半则交付给边境的互市区域,销往鞑靼、吐鲁番以及乌斯藏、中亚。 由御马监的太监率领的茶队毫不费力地取得了边境互市的资格,不需要茶引,便将普洱茶饼分别运到了陕西、陕西、宣府以及辽东等边境之地。这些地区多少散布着大大小小的互市区域。有的贸易繁荣,不仅能接触到鞑靼人、吐鲁番人、哈密人、乌斯藏人,还能见到来自中亚的商队;有的仅在边民需要的时候,与鞑靼或者女真人互市。 茶饮早就已经风靡乌斯藏、鞑靼和女真诸部落,毕竟饮茶对于草原部落的饮食而言极为重要。可就算是贵族,他们能饮到的也大都是中原的劣茶。好茶在国朝内部便已经是供不应求,就算悄悄送去了这些部落,他们也往往不懂得这些好茶的妙处。毕竟他们常饮的是奶茶或者酥油茶,用好茶来做这些未免有些暴殄天物。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