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般当场审卷, 还学生一个清白即可。总不能因着有人弹劾,学生便不考举人,不光耀门楣了罢。”如果周家再敢跳出来挑拨离间, 他不介意抽出手来再给他们一次教训。横竖如今都已经过了秋闱,他又不打算考春闱,正好得空。 “得中举人后,会试你可会下场?”王华又问,“先前重庆大长公主之子得了准许,可下场考会试。你虽是国戚之身,应当也无妨。高庙也只说过,宗室不得习仕途之业,对国戚却并无诸多限制。” 张鹤龄沉吟片刻,摇摇首道:“考会试谋取进士出身,皆是为了日后的前程。但我出身国戚,便是得了进士出身,往后的前程依然有诸多限制。而且,先生也说过,我功底不够扎实,通过秋闱尚有几分危险,春闱更须得耗费数年准备方有把握。倒不如以举人之身出仕,做些实务,亦能早些给陛下分忧。” 王华自然知道,这孩子想得很清楚,说得也很有道理。他的资质虽不是他所见过的最出众的,却也并不差。如果潜心读上七八年书,考进士不过是手到擒来。但他是皇亲国戚,无论是不是进士,日后步入仕途亦会受到限制,所以进士出身于他而言确实没有甚么必要。 “唉,你若不是国戚出身,我便会劝你在家中读十年书再赴春闱了。”瞧瞧,连皇亲国戚家的孩子都对未来的仕途想得如此清楚。他家那个孽子比这孩子年长十岁,怎么偏偏心里还一直怀着不切实际的想法呢? “先生说笑了,学生若不是娘娘之弟,又怎可能有机会在文华殿陪读,有机会受到诸位先生的教导?”张鹤龄笑道,“对学生而言,国戚出身唯有福分。因此,其他人的质疑与不接受,学生也都坦然接纳。” “你的心性,在同龄人间已经极为稳重了。”王华道,“既如此,你便回去准备吏部的铨选罢。如果铨选通过,便能由吏部安排见习半年,之后就能授官了。不过,举人出身,日后仕途必定艰难些。” “学生已经有准备了。”张鹤龄道,朝着他深深行礼,“多谢先生长久以来的教导。” “去罢。”王华目送他转身离开,心里颇有些可惜。唉,若不是张家是皇后母家,张鹤龄是皇后亲弟,以此子的资质,便是收下他为徒也未尝不可。只是身在官场,便须得爱惜羽毛,不能与外戚子弟来往过密,否则必会影响仕途甚至日后的评议,得个佞臣之名。 仔细说来,这何尝不是一种对于皇亲国戚的轻蔑与偏见呢?难道皇亲国戚里便没有一心向善尊师重教的?如果人人都如此歧视他们,心性不稳原本还有些向学之心,之后说不得便会索性自暴自弃了。 不久之后,王华突然想起来,喃喃道:“西涯(李东阳)的长子,这回不也该考秋闱了?以那孩子的才华,取个解元应是轻而易举之事。” 与此同时,身在内阁的谢迁得了空,也问起了李东阳:“你家兆先这回秋闱考得如何?” 李东阳叹道:“这次又病倒了。不过是考完之后回家病倒的,正调养着呢。只要他写完了卷子,不在慌乱中出错,中举应当是不会有差。不过,我忧心他对此事看得太重,慌乱中出错,因此也并未让他默写卷子。” “你不是曾说过,自从陛下召见,让他每日动一动休养身子骨,他就算再不情不愿也照着做了么?怎么还是病倒了?”谢迁知道他对长子的看重,心里也颇为同情。可怜天下慈父心,若是他知道自家几个儿子病了,定然也会心急如焚。 “是啊,确实照着陛下金口玉言,每日都在周围转上半个多时辰。刚开始走一刻钟便觉得累,后来就算转上一个时辰亦是兴致勃勃,眼见着身子骨已经好多了。可秋闱这事儿……他大约有些心病,所以才会考完之后便病倒了。”李东阳摇摇首,“再看张家鹤龄,进去的时候淡定得很,出来亦是淡定得很,倒像是个没事人似的,令我颇有些羡慕寿宁伯。照我看,兆先便是通过秋闱,这回也不能让他去考春闱。” “说得是,春闱须得再仔细准备三年,等身子也调养好了,赴考亦不迟。况且他如今正年轻,便是二十四岁考上也是年少有为。说来,实庵(王华)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