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腐老秀才见自己被人围攻,更是气恼:“哪个里坊没有一两家医馆?偏就缺了个女医馆?!哪个大夫不能救命,偏就她们能救命不成?!” “你说,哪个大夫能救产妇?能在生产的时候进屋子里帮忙?”婆子斥道,“若遇到靠谱的产婆,产妇还好过些。若是请了那些啥都不知道的产婆,遇上事儿了不是只能等死?哼,就那女医堂开堂这两天,就救了好几名产妇!!” “是啊,我隔壁邻居家媳妇的妹子的夫家小姑子,就是被女医堂救下的!听说当时凶险得很,大人和孩子都差点保不住了!幸好女医来得及时!” “我东家的姑娘都已经得了几年的女儿痨,送到女医堂一看,开了好几个调养方子,专门住下来休养。听说已经好转了不少,都要相看人家了。前两年姑娘咳得厉害,谁家敢上门求娶,东家都打定主意要养她一辈子了。若不是女医有法子,姑娘这辈子就被耽误了!” “我还知道一家的媳妇,嫁过来五六年都没有开怀,正在女医堂看着呢。给她和她相公都开了方子,听说吃了药后眼见着就有精神了,怀个大胖小子也是迟早的事!” 见周围人都纷纷说女医堂的好处,酸腐老秀才实在是辨不过,只能落荒而逃。自从济慈堂开设后,鼎力支持者确实有不少,但他这样的人在京中亦并不少见。但女医堂只允许女子出入,周围又有官差甚至是锦衣卫看顾,便是对礼教看得极严的人,亦是一时间挑不出甚么错漏来。 若说女子抛头露面有错,可女医通常只待在济慈堂里,不遇到急病从不出诊,即使出诊也会带上两三个健壮女仆,又哪里违背了他们口口声声所说的规矩?若是这些人眼中的规矩,便是女子终身都不能迈出家门一步,便是病死在家里亦不能让大夫看诊,那便绝非世间常理了。 因着需要救治的病人太多,谈允贤根本忙不过来。每回入坤宁宫诊脉,皆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便是与张清皎说说济慈堂里的事,也没有闲暇说太久。济慈堂中发生的种种,她都只能以折子或者信件递进宫里给她瞧。 这些折子和信件,张清皎都看得津津有味。感慨于病人对济慈堂的感激,对谈允贤的尊重与爱戴,亦无奈于某些无事生非的礼教维护者。即使有女医,仍有些女子囿于成见,羞于看病诊治;或者有人想看病,却被家人阻拦。愚昧、挣扎以及观念的转变,如此种种,都让她思考良多。 若非济慈堂有宫中的背景,连牌匾都是御赐的,恐怕面对诸多苛责与议论,女医们也未必能撑得下去。若非谈允贤是仁安堂谈老先生的孙女,出身杏林世家,也常得谈老先生与茹老夫人的指点,对她的医术的质疑恐怕也会将她淹没。 做一件前人从未做过的事,果然艰难。每每这种时候,她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孟子》有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于是她一气呵成将这段话写了下来,赐给了济慈堂。谈允贤将这幅字挂在了济慈堂第三进的学堂正中央,嘱咐每一位医女与学徒每日都须得默诵数遍。行女医之道本便不易,她们希望所有人心中都已然做好了准备,不断磨练心性,变得更加坚韧不拔。 ************ 就在济慈堂设立引来纷纷议论的时候,顺天府乡试开始了。寿宁伯府几乎是倾巢而出,将张鹤龄送到了贡院外。张鹤龄对此原本是拒绝的,但见父亲脸上的殷殷期盼,妻女含笑的模样,心头便不由得一软。 “哥,别想太多,你这是头一回考乡试,便是落榜了也不算甚么。”张延龄凑过来,一把揽住他的肩,“能做多少便做多少,总归也算是一次经历。说不得等再考个两三回,就能中举人了——这已经比咱们爹强多啦!” “……”张鹤龄斜了他一眼,“有你这么说话的么?”他还没入场考试呢,这家伙便张口就说他落榜,这是来送他赴考的,还是来砸场子的? “我这不是担心你太紧张么?”张延龄嘿嘿一笑,“何况我也没说错啊。咱爹当初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