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到不安。因为她一直难以抑制心中的忧虑:万一她坦诚之后,他们之间反倒是起了隔阂,该如何是好? 感情之事并非理性所能左右。或许他明知此事并无大碍,心里却依旧难以忘怀呢?或许他格外在意这种事,反倒是生出了疑心呢?或许……或许……或许……,有太多的或许,有太多的可能,她无法笃定他是会一笑置之,还是心怀芥蒂。 而这些猜测也正意味着,她对两人之间的感情依旧没有足够的信心。她不相信他们无论遇到甚么艰难险阻,也依旧能厮守一生。如今看着他的笑容,她却倏然生出了勇气与决心——他既然能为她打破那么多的“规矩”,她又为何不能试着更信任他一些呢?即使会有芥蒂,她也该想方设法化解,而不是一心想着隐瞒与欺骗才是。 打定主意后,张清皎遂正色端坐,握住了朱祐樘的双手,感受着他掌心的温暖:“确有一事困扰着我,万岁爷可愿意听一听?” 朱祐樘颔首笑道:“卿卿但说无妨。” “……若是我曾有一事隐瞒了万岁爷,万岁爷可会恼我?” “我相信,卿卿之所以会隐瞒此事,其中定然有缘故。如今愿意与我说了,自然是件好事,我又为何会恼你呢?” 听了他的话,张清皎神色微松,道:“今日家人入宫,临别之时,从妹清璧告诉了我一件事。万岁爷可记得,当初采选太子妃时,其中有一位与我同乡的刘娘子?采选之时,祖母让我们去偏殿里歇息,暗中派人观察我们的一举一动。刘娘子悄悄对我施压,想胁迫于我,举止都落在了女官眼里,最终落选。” 朱祐樘略加思索,颔首道:“似乎确实有此事。怎么,这件事与刘家有关?” “有关,也无关。”张清皎摇了摇首,“清璧告诉我,刘家舍出了重金,让仆婢私下悄悄贿赂她的夫家与我们张家的族人和仆从,想打听当年张孙两家定亲之事。而采选的时候,刘娘子威胁我用的便是这件事。” 朱祐樘怔了怔,眉头微皱:“两家定亲之事?卿卿的意思是……”他足够聪敏睿智,自是转瞬间便想到了其中的奥妙。可一时之间,他却并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猜测,更愿意听自家皇后的解释。 张清皎垂下眼:“万岁爷此刻所想的,便是我要说的。当年,我曾与从妹清璧的夫君订过亲……”话音未落,她便感觉到自己的手被紧紧地握住了。他的力道太大,甚至让她觉得有些疼痛,可她却丝毫不曾想过挣脱。 “订过亲?那为何——”朱祐樘原以为自己能够冷静地听自家皇后说完,可事实上,在她肯定自己的猜测为真的时候,他的心便完全乱了。甚至于,心情激荡之下,他心里还闪过一个念头:为何卿卿要在此时此刻提起此事来?若是一直瞒着他,不让他知晓,不是更好么?他便不必如此震惊,不必如此情绪复杂了。 “当时两家长辈已经交换了庚帖,也择好了婚期,只等迎亲了。”张清皎轻声道,“可临到婚期之前,他忽然重病不起。婚期一而再再而三地推迟,遍请名医诊断,他的病情却越来越重,眼看着就熬不过去了。这时候,不知何处隐约传出了流言,说是我命硬克夫。” “父亲那时正在考秋闱,得知此事后,因关心则乱而落榜。就在这时,京中传出圣旨,说是即将在京畿采选太子妃。父亲立即赶回家中,说服众位长辈,借着采选之事为我洗脱污名。他并没有想过我会被选中成为太子妃,只是想让我暂时避开故乡的人事,等流言平息之后,再说亲事。” 朱祐樘接道:“于是,你们便与孙家解除了婚约?” “是,那时孙家多少也觉得这桩婚事不合适,所以很痛快地答应了。家中长辈们所想的是:若采选结束,孙家公子重病渐愈,婚事自然能继续;若他实在熬不过去了,便给我另寻良缘。但能瞧得出来,孙家应当是不愿意这桩婚事再续的。”张清皎回道,“后来,没想到我被选为了太子妃,而刘家又隐约风闻此事,想坏我的名声。原本便心悦孙家公子的从妹清璧便提出,定亲之事怎么也瞒不过去,不如索性换了她嫁入孙家。最终,与孙家定亲的,便成了清璧妹妹。” 朱祐樘沉默片刻:“卿卿曾经见过此人么?” “见过,因进香而有过一面之缘。”张清皎答道。 “卿卿曾经想嫁他?” “……是,那时我对婚姻原本没有甚么期盼,只觉得顺应自然便够了。孙家家风清正,他看着似乎也性格不错,我对这门婚事没有甚么抵触之心。” “卿卿……曾经中意于他?”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