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有一段时日了,我倒是不急,但宫里宫外急的人却很是不少。” “儿臣……儿臣一直调养着呢。”张清皎垂下眸。她毫不意外王太后会私下与她提起此事,毕竟她已经感觉到太皇太后不止一次悄悄地看了看她的腹部,而后又望向年幼的先帝皇子皇女们,两相对比之下好像颇为失望。 但这又有什么可失望的呢?孩子的到来都是缘分,分毫也急不得。据她所知,先帝的头一个孩子是万贵妃所生,那也是成化二年正月出生的。这说明,伺候先帝这么多年的万贵妃怀上孩子也颇为不容易。这个孩子夭折后,又隔了三年,柏贤妃才生下了悼恭太子。而英庙的头一个孩子便是重庆长公主,那也是他十九岁的时候得的长女,二十岁的时候才得了先帝。 如今万岁爷才多大年纪?她也才多大年纪?算虚岁,他们也不过是十八岁而已。若在前世,都还是懵懵懂懂的高中生呢。如果在初高中生这样的年纪就当父母,于父母或者孩子都不利。不如仔细调养几年,等他们的身体都养好,生出来的孩子才会健康可爱。 从优生学的角度考虑,皇后娘娘觉得自己的计划很科学。虽然计划赶不上变化,但是谁知道变化什么时候才会来临呢?倒不如先仔细计划着。当然,其他人是不是同样这么想,她不太在意,只要皇帝陛下也认同便足够了。所以,她或许应当寻一个合适的时机,与他讨论“优生学”——为什么忽然觉得,就算是正儿八经地讨论“科学问题”,她也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呢? “别担心,只要你心里时不时想着这件事,便足够了。”王太后见她的眼睫一直轻轻抖动,仿佛有些不安,便温声宽慰道:“越是心急,儿女的缘分便越是难得。慢慢来罢,当年先帝‘三十无子’的时候,都没见宫内宫外处处着急上火呢。太皇太后只是年纪大了,越发想着尽享天伦之乐而已。” 不多时,暖轿便已经抵达冷宫外。王太后望着眼前的满目萧索与破败,轻声道:“皇帝皇后,你们在外头等着,我去劝她。若是觉得冷,便回轿子里去坐一会儿。”说罢,她便扶着女官上前,命人敲了敲门。 门吱呀一声打开,王太后缓步走进了门内。她的华贵温雅,和这座冷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起来像是格格不入,但又有种奇异的融洽感与诡秘的落差之美。透过半开的门,张清皎瞧见了屋檐下静立的吴废后。 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个场景确实有种时间轮回之感。当年她们共同入选,吴氏贵为皇后,王氏尚且只是没有册封的妃嫔;不过短短一个月,吴氏却被废,王氏被册为皇后;而今她们再度相见,一个是冷宫里的废后,一个则已经是安享荣华富贵的太后——宫廷里的是非成败与悲欢离合,就是这样突如其来,就是这样不留余地。 “冷么?”朱祐樘轻声问。 “不冷。”张清皎道,将怀里的手炉塞进了他手中,“只是,如果一直在原地静静立着等候,不多时就会觉得浑身寒冷了。若是万岁爷觉得无妨,我们在四周走一走如何?虽然看起来附近破败荒废,但也别有一种荒凉之美。” “……皇后的想法真是与众不同。”朱祐樘轻轻笑了起来,“我还以为,只有幼年的我才会觉得,这里的景致算是不错,而且角落里处处都充满了趣味。有疯长的野草,有鸣叫的虫子,有不知名的野花,还有在墙角暗自生长的矮树。” 说着,他牵起他的皇后,缓步朝着蔓延的荒草而去。李广和何鼎连忙掌着灯笼,给他们俩开路。两人无不小心翼翼,觉得脚下有异或者碰到了什么的时候,都像兔子一样一惊一乍的,险些原地跳将起来。 张清皎忍不住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地道:“万岁爷,臣妾险些忘了,坤宁宫还缺了一位总管。臣妾这些天左思右想,觉得司礼监那几位伴伴恐怕是对区区总管之职没甚么兴趣,但臣妾又没有见过其他合适的内侍。不知万岁爷可否为臣妾挑一位?” 朱祐樘看了看何鼎与李广,察觉他们俩都竖着耳朵听着呢,便道:“我给你好好物色几个人选,你再仔细挑一挑。坤宁宫总管可轻忽不得,日后可是要帮你打理宫务的。母后已经说了,等父皇出殡下葬,便将宫务陆续移交给你。” “那臣妾可得向母后好好请教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