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不需要避讳任何人了。毕竟, 只要是聪明人便知晓,成为母后皇太后的日子可比眼下不受宠的傀儡皇后舒服多了。 那么,极有可能成为战斗对象的, 只会是皇帝陛下了。他有废太子的前科,即使眼下正沉浸在万贵妃去世的悲痛里不可自拔,亦是依旧能对东宫生杀予夺。虽然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他几乎不可能第二次再废太子,但以太子目前的地位,宫中唯一需要警惕的也只有他而已。作为儿媳妇,她眼下没有任何能力做什么,战斗策略只能是——顺从、顺从、再顺从,藏拙、藏拙、再藏拙。 “不妨事。”朱祐樘微微一笑,“路上让抬舆轿的粗使宫女稍微走快些就是了,不会耽误的。朝见两宫也没有规定甚么吉时,只需在平日里问安的时辰去即可。” 既然是太子殿下的好意,张清皎自然不会拒绝。她微微颔首,吩咐肖女官先将凤冠解下来。这时候,何鼎已经领着一群小太监捧着十来个食盒进来了。丰盛的朝食摆满了明间的长桌,太子与太子妃分坐两侧,默默地享用起来。 明明昨夜两人之间曾经没有任何距离,无比亲近地用体温温暖着彼此。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们的眼角眉梢却并没有多少新婚夫妇的甜蜜与羞涩,举手投足间也没有什么太过亲昵的举动。似乎两人都不知该如何在这种时刻“克制地”关怀对方,所以唯有暂时什么都不做。谁都没有注意到,敏感的两人皆在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对方,将对方疑似的喜好都记在了心里。 优雅而又迅速地用了朝食后,张清皎复又戴上凤冠,扶着肖女官往外行去。朱祐樘与她同行了一段路,打算回到自己的寝殿里读一会儿书。两人在正殿外头互相点了点头算是分别,朱祐樘便回了寝殿。张清皎正要登舆上轿,就见一位穿着曳撒的老太监带着一群小太监匆匆走来。 “太子妃娘娘请留步。”这位眉毛头发皆是一片雪白的老太监看起来很是和蔼,但他所说的话却没有一个人敢随意忽视。 张清皎微微颔首致意:“我正要去朝见父皇呢,不知覃先生前来,可是父皇有甚么旨意?”她曾经见过这位老太监一两回,知道他就是司礼监的掌印太监覃吉。肖女官提过,覃吉性格温和,曾经给太子启蒙,与东宫颇有情分。可她依旧待他很慎重,毕竟司礼监的掌印太监位高权重,虽说与东宫有情分,却也应该是皇帝的亲信,绝不能轻易得罪。 “老奴就是奉命传万岁爷的口谕而来。”覃吉呵呵笑道。 听见小太监的高唱声,朱祐樘亦从正殿匆匆而出:“老伴,不知父皇有何吩咐?” 如此亲近的呼唤,令张清皎微微怔了怔。便听覃吉道:“千岁爷,太子妃娘娘,传万岁爷口谕:朝见两宫不必拘泥于高祖年间所行的礼节。既然长辈健在,便由千岁爷和太子妃娘娘一同先去西宫拜见太后娘娘,而后再往乾清宫、坤宁宫、安喜宫、永宁宫、万安宫拜见。安喜宫、永宁宫、万安宫礼节减半。” 张清皎知道,永宁宫的一宫之主为邵宸妃,万安宫的一宫之主为张德妃。这两位因生育有功而被周太后褒奖,晋为妃位。她们亦是宫中唯二经过册封的妃子,其余都不过是嫔罢了。仔细说起来,她们是地位较高的庶母,倒也应当拜见。可安喜宫是怎么回事?万贵妃确实是皇贵妃,宫中的位次仅次于王皇后,但她不是已经去世了么? 朱祐樘亦是一愣——他比谁都更清楚朱见深对万贵妃的执念,自然明白,自家父皇这番苦心都是为了万贵妃。他的用意或许很简单,就是让他这个太子再度给万贵妃低一回头,让太子妃也跟着向万贵妃行礼,补上先前守孝的人里没有她的“缺憾”。至于邵宸妃和张德妃,不过是附带的罢了。 再往深处想一想,特地这样安排,让他向死去的万贵妃低头,父皇究竟是想证明什么? 万氏虽然死了,但他作为太子,也绝对不能对她不敬?又或者说,他觉得万贵妃就算是死了,也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太子的礼?甚至是,他觉得只要万贵妃一日没有下葬,就必须像是没有死去一般,依旧能享受他给的无上恩宠,宛如始终盘踞在禁城上空迟迟不肯散去的阴云? 朱祐樘忽然觉得胸口有些发闷。是的,他觉得很不愉快。任何人在新婚的第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