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这当口,路两旁的灌丛里却是有“悉悉索索”传来,树枝都要动,穆清转头,然后瞠大眼睛不敢置信。 树枝颤动厉害以后,严五儿还有倦勤殿的一堆奴才们都从路边上钻出来了,“皇上,该是娘娘吃药的时候了。”严五儿垂着脑袋一本正经,只怪不知哪里来的大虫子爬他腿上才传了声儿出来,皇上该是要打死他了,方才皇上还示意他们退下去,这回要完蛋。在宫里那两年里,听说静妃娘娘人前仪态端庄到一丁点错都没有过,整整两年都没有一次,皇帝还是皇子时候同他发过几句牢骚,这下可如何是好。 穆清僵着身子没动弹,低头看自己一眼,浑身上下已经不能看,大氅像个泥水毡子挂在她身上,看奴才们一眼,几人垂着脑袋不动弹,再看皇帝一眼,皇帝冷着脸看严五儿,自己这样同皇帝说话,巴在皇帝后背还这样散着头发都叫严五儿看去了?倦勤殿的奴才们就算了,怎的叫严五儿看去了。 “皇上。”顾不上旁的,穆清叫一声皇帝,绷着脸险些要忍不住,双手已经自动伸出去了,已经顾不上人前不与皇帝纠纠缠的这些,这会她腿要是能动,她已经奔出去一里地。 皇帝无言语,看瘫在地上的人伸手是个要抱的姿势,板了半天,终究伸手将人一把抱起来。 在奴才们跟前,她还维持了素正的表情,等背过去,便就完全将自己头脸都藏起来。 “没看见,他们没看见。”皇帝边走边说,丝毫没起到任何安慰的作用。 穆清将头脸全埋进皇帝怀里,越往回走脸上越烧,自己定然是失心疯了,从拉着皇帝衣角开始就疯了,抓着皇帝肩膀吊人身上,同皇帝告饶还被奴才们看了去,这会她已经决计不承认自己同皇帝撒娇买过乖了。 一路无言回了倦勤殿,这样一折腾,穆清已经想不起野夫的事情,也顾不上皇帝生不生气,她自己埋着脸叫人一紧的赶紧收拾。 野夫的事情皇帝当然没有消气,只是眼下也拿穆清没有办法,真想让她在人前丢一次脸,皇帝暗暗道,却是看她端着脸开始一气的喝汤药遂就忍住。 这样一场闹剧过后,天都快擦黑了,皇帝本来要在倦勤殿用过晚膳,然后却是顾不上吃了,前殿有急报。 “启禀皇上,凉州守城大将军启奏,凉州六谷蕃部十日前发生政变,老藩王长子人头悬帐,次子三子全家被烧死,老藩王卧病在床已是弥留之际,现在处理藩部事物的听说是藩王四子。” 垂拱殿灯火曈曈,皇帝翻开凉州传来的信纸,边看边皱眉“老藩王只有三个儿子,这四子是从何而来。” “传说老藩王四子一直在外游历,近些时日才回去。” “在外游历一直没回去,一回去就将兄弟都杀了,这是个狼崽子啊。”皇帝随意说一句,就要扔过信纸。 凉州六谷藩部在我朝西北部,恰好处于辽、西夏、我朝三界交界处,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关键看天下局势如何,眼下太平时候,凉州六谷藩部暂且可以放一放,况且老藩王自来就依附于我朝。 “启禀皇上,藩部发生政变是我军打探知,那藩部已经增加守备拒不开藩,部落情况这月没有汇报,也将我军守藩的将士们赶回来了。” “哦。”皇帝应一声,重新拿起送来的信纸看,当年他一战成名便是在玉门关外,凉州天水一带,对于那里的情况是完全熟知,仔细思忖半晌,皇帝将人挥出去,喊严五儿进来。 “着呼延赞进宫。” 晚些时候,凉州城增兵数万圣旨已经下到各处。 穆清洗漱收拾完毕,一干汤药喝完,已经累的眼睛都睁不开,这时候脑里有点空隙惦记起皇帝来,皇帝今日依旧是个气咻咻出去的样,她那时候管不上,这会想起来只觉得在宫里要是没有颜色真要过活不下去,以色事主还能容易些,先帝在时她有个好颜色,斥责皇帝两声他就走了,眼下她面貌大变,讨饶都不顶事,在宫里过活真是艰难,晚些时候等皇帝来定要豁出去脸面再讨饶,求他放过野夫,亦或她须得出宫一趟将外面的大摊子收拾利落方能在宫里过活,放野夫出去,将福伯安顿好有个丰足的晚年,才这样想着,上下眼皮已经打架,转瞬就睡去。 皇帝回来已经夜深,上床时候看床上人睡的人事不知气的牙痒,这女人怎的要这样,干出那样不要脸面的事还装出个愣是要脸的样子,脸皮也恁的厚,这就放心睡成这样,伸手想要将人掐醒,忍了好几忍才忍住背身躺下。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