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火黯的,只有绿油油的安全通道指示灯亮着呢,他正准备拿牙叨呢,聂卫民从上铺一翻身,把这人的军人通行证给拿上来了。 他自己随身带着小手电呢,吧哒一声打开一看:“仇天亮,一九四五年生……不对,伯伯,您这通行证上的通行日期是73年的,现在都77年了呀,您这一趟火车,走了四年啦?” 这人猛的一下翻起身来,鱼泡惺松的大眼睛,叫光给刺的有些睁不开来,揉了半天,居然来了一句:“博钊?” 陈丽娜本来给吵醒了,那不懒得应声儿嘛,一听噗嗤一声:“聂工,不会又是红灯记吧?”走哪都能碰上亲人。 “天海,怎么是你,而且,我要记得没错,你不是军人啊,你哪来的军人通行证。”聂工声音略一大,怀里的妹妹开始哼唧了。 “博钊啊,怎么就把你给碰上了呢。我跟你说是这样的,我不最近准备倒腾点布嘛,听说乌玛依矿区有好布,就赶着去了一趟,嗨,甭提了,那儿布多,质量也好,我一人背不动,这不赶忙儿的,要回北京找帮手嘛,这一趟,我跟你说,我少说赚五千块。” 陈丽娜于是也坐起来了,捏着鼻子就问聂工:“这谁呀?” “我二姨乔慧的大儿子,仇天海。”聂工给陈丽娜递了个眼神,准备把妹妹给她呢,小聂跑下来了:“爸,你们要聊天,下面肯定吵,把妹妹给我吧,我抱着睡。” 小妹妹暖暖的,当然不像兔子不能上炕,放在旁边睡,可好玩了。 三兄弟天天都抢,今天归小聂啦。 仇天海久不见故人,也不知道他是真热络,还是假热情,总之声音那叫一个大:“你是不知道,自从咱们领袖去世,诶,全国人民的生产热情都降了不少,我们北京呀,各大百货商店,一听说有的确凉,那抢的就跟疯子似的。我在乌玛依找到便宜又好用的的确凉了,别人都还不知道,你说,这钱不该我赚吗?” 他眼睛一转,看到陈丽娜了:“哟,转男在边疆几年,又年青又漂亮了啊。” 这不骂人嘛。 聂工跟他并肩坐了,说:“你用的是天亮的军人通行证吧,天海,冒充军人,怕不太好吧?“ “嗨,这有啥,我不是军人我也是军属啊,我这任务是造福人民,免费蹭个火车咋啦?”仇天海蛮不在乎,声音一低,悄声说:“告诉你吧,现在中央其实已经不打击投机倒把,而且鼓励大家搞商机了,我这种人,将来才是真正能赚大钱的,现在有个大领导,就特鼓励支持我。怎么样,辞了职跟我干吧?” “这事儿咱们完了再说,我今天出来呀,其实是有件事情。”聂工把声音一低,凑近仇天海的耳朵,就说:“我们矿区出特务了,这列车厢里布满了公安,正在紧急抓捕,应该不一会儿就开始排查了。你要不要先出去躲一躲?” 仇天海两只鱼泡眼眨了眨,老派作风,一个抱拳:“那咱们西站见!” “西站见。”聂工也说。 “抓什么间谍啊,包曼丽不是早给判刑劳改了吗,还哪有间谍?”陈丽娜问聂工。 聂卫民在上面圈着妹妹,撩她的眼睫毛了,心说这眼睫毛可真长,“我爸骗那人的呗,他拿个军人通行证一路骗卧铺睡,遇见我爸是个认识的,那不更得赖这儿,我爸说在抓间谍,他就再也不敢进来了,不信你看着。” “卫民,把妹妹抱下来,我抱着睡。”聂工说。 聂卫民才不了:“你的床臭,不行,妹妹今晚跟我睡。” 聂工想了想,自己也懒得一个人睡,跟陈小姐挤一铺去了。 “看来这仇天海人不成啊,投机倒把,还跑我们毛纺厂去找的确凉,这也挺好,我正愁的确凉卖不到北京呢,毕竟咱们矿区还是太闭塞。我这回去,真得好好推销一下我们的的确凉。”陈丽娜说。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