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啥,拉出来那才叫一个,用将来的话说是,菊花残,满地伤呢。 但是现在这个年代本身就缺吃少穿,这复合面,寻常人还吃不上了。 “那妈你快取去,我真是饿坏了。”陈丽丽说着,就瘫躺到了炕上,显然,她这是累坏了。 “那王红兵咋样了,你们俩不是都离婚了吗,他挨他的斗,你凭啥帮他呀?”何兰儿问。 陈丽丽也不说话,咬着牙望着天,看了半天叫烟熏黑的橼梁,说:“他们那些走资派天天挨斗,也是为了不连累我才离婚的。现在他腿断了,我咋能不照顾?” “那你也不能四处乱借钱啊,咱家本就困难,你再借上这么一笔债,你叫妈拿啥还?”何兰儿更生气。 陈丽丽的丈夫王红兵,因为有个姑妈四九年的时候跑了台湾,给打成了走资派,其人也算仗义,当时就跟陈丽丽把婚给离了,可是,陈家属于臭老九,本身也好不到哪里去。 陈丽娜回想往事,发现很快,革命的浪潮就要卷到齐思乡了,到时候她和姐姐俩人全得挨批,文斗武斗轮着来,剔阴阳头挂牌牌,哎哟,那种苦,可差点没把她们给折磨死。 给了大闺女一只硬梆梆的黑窝头,何兰儿把另一只掰成两半,给了陈丽娜半只,自己也啃着半只,想了半天,拍了把大腿说:“得,那聂老大回来顶多也就两三天嘛,妈是实在没钱还这个债,不行,咱们把门锁了,回一趟漳县你们舅家,先把这抹子债躲过去,你们看咋样?” 陈丽丽立刻就坐了起来:“好啊,妈,咱们先躲吧,我真是没钱还那个债啊。” “妈,这样怕不好吧,欠了人钱就躲起来,我爸知道了准不答应。”陈丽娜说。 她想起来了,上辈子这时候,何兰儿确实把门锁了,带着全家到漳县的舅舅家去走过亲戚,一家人在漳县呆了半个月才回来,合着,就是为了躲债啊。 “不躲咋整?黄桂兰那可是整个齐思乡有名的难缠,咱们这个成份,又没钱还债,她还不得把咱们一家人给活吞了去?你爸那儿瞒着,走的时候把他带上就行。”何兰儿这话说的,就好像陈父是个行李,一拎就可以拎着走一样。 “要不,那聂老大我来见?”陈丽娜说:“实在不行,我姐要不想去当保姆,我去。” “你?”何兰儿和陈丽丽异口同声:“你个大学生,还这么小的,给人作啥保姆?” “我不同意,你给我好好儿在家呆着,等妈把猪头提给聂国柱,把你的婚事保下来。”何兰儿说。 陈丽娜才不答这个,反问陈丽丽:“姐,你说现在的斗争形势严重吗?” 那还用说吗? 前夫王红兵和她,本是一对恩爱夫妻,真到斗起来,小卫兵要他们各自揭发彼此,王红兵不肯揭发陈丽丽,就跟她离了婚,把她给解放了。可他自己了,给人打断了腿,就这,小卫兵们还嫌他接受的教育不够深,检讨写的不够好了。 “边疆没有革命,也没有武斗,姐,咱们要真想躲过革命,只怕得到边疆去。”陈丽娜说。 当保姆是一回事儿,油田是国家支柱型产业,在大革命的浪潮中,算是波及最少的地方了。而聂老大在油田上,就免了大革命这一重的冲击,这才是陈丽娜所看中的。 她觉得,无论那个聂老大人咋样,三个孩子好不好带,她们家都得有一个人去边疆。 边疆,是她们一家人想要避开大革命时,最好的一条路。她先去,再把姐姐带出去,说不定这辈子能躲过武斗了? 至于那聂老大,该不会就是聂博钊吧,否则的话,聂卫民咋喊黄桂兰叫婆呢? 还是,她眼花看错了,那孩子不是聂卫民,而是别人家的孩子? 毕竟她上辈子跟聂博钊结婚后,一起生活了也有十几年,咋的就从来没听说过,他妈竟然会是聂家庄的黄桂兰啊?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