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明显是坑的回答,简娣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但张首辅都这么问了,这个时候还能怎么办? 装瞎。 于是,简娣仗着卢仲夏一张真诚的俊脸,睁着眼说瞎话,“学生刚刚并未看清。” 张孟野好像没在乎简娣在这儿装瞎,他神色如常,甚至面上还带有笑意。张首辅作为一朝首辅,其实经常笑,逢人就笑,碰上政敌也笑,碰上马俊那些宦官也笑。不过首辅这笑容,曾经被大家私下议论过一番。 忒虚伪。 眼下张孟野唇角的笑意,却少了些平日里的客套,多了些悠闲和忍俊不禁。 “素娥,你上来。” 那个不小心被简娣看光了的丫鬟,应声婷婷袅袅地走了上来。 眼看素娥越走越近,简娣将心一横,一不做二不休,默默地低下了头,看着自个鞋尖。 “怎么现下却不敢看了?”张首辅声音在脑门上响起。 “学生……学生已冒犯了姑娘,不敢再冒犯第二次。”简娣闷闷地说。 看着面前青年士子纵使低着头,也难掩一脸崩溃的神色,大庆朝的张首辅弯弯唇角,笑了一笑,看了身旁的丫鬟一眼。 素娥走上前来,苍白着脸,轻声道,“相公,方才是奴婢失礼了,还请相公勿要见怪。” “你来拜访我,却让你碰上今日之事。”张孟野莞尔,“是我治下不严。” 素娥和檀云俱都低垂着头,默不作声。 和想象中的“要不我帮我丫鬟送给你”这种画风不对,简娣愣愣地抬眼。 张孟野莞尔,“放松些,我并无怪罪你的意思。” 简娣:刚刚首辅你那一句“怎么现下却不敢看了”一出口,还叫我怎么放松。 虽说张孟野现下主动客气了,但简娣还没放松。 张孟野眼一瞥,瞥见灯笼光晕中青年肃然的神情,又补充道,“此事错不在你,你不用担心。” 听张孟野这话的意思好像并没有怪罪她。 眼见张孟野主动给了坡,简娣这才略微放松了一些,就着坡咕噜噜滚了两圈。 黑夜中,青年万分羞愧地说:“阁老不愿怪学生,学生岂能腼颜当作无事发生,此事也是学生鲁莽,进屋前不知礼数,忘了敲门。” 糊灯笼的宣中散发着橘黄色的光晕,照得张孟野的面色也多了两分暖意。 常年居于高位,张首辅虽生得好皮相,性格温和,但难免带上了两分上位者的威严,此时经灯光一照,黝黑的瞳仁中好似也跃动着零星的暖意,瞧上去倒像个温和的读书人,不像一朝的首辅了。 看这好脾气的样子倒像是真的不曾怪罪于她。 张首辅薄唇一弯,换了个话题,谈家常般地说,“这件直裰穿在你身上也算合身。” 简娣面上诚惶诚恐,恭敬地弯腰行礼,表示不敢不敢,顺便拍了个马屁,只道是首辅的直裰不同凡响,特好,特衬人。 也不知道张孟野有没有看出她拍的马屁,只笑道,“这件直裰我尚未穿过,打南边送来的不错的料子,今日便送给你了。” 张孟野看没看出她拍马屁简娣不知道,但她知道张首辅不再提素娥的事,倒是提送他衣服的事,这是有意给个甜枣了。 眼见卢小哥的人生大事终于不用在今天这么仓促就解决了,简娣也空出了些心神和张孟野打马虎眼,“首辅的心意,学生愧不敢受。” 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