莘奴气得眼睛瞪得溜圆,却无法开口斥责王诩的无聊。 自从刁奴入了府,莘奴便对“埋种结果”有了更深彻的体悟。现在的王诩时不时便要逐一演示一遍她以前的种种顽劣。 就拿着满脚的泥巴来说,也是有一段典故的。 记得有一段时间,王诩不知为何,不大肯理睬自己,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自己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诸如偷了他正看的书,在他的水杯里放肥大的青虫,还有一次便是下雨天时,披着小蓑衣挂着满脚的泥巴来找寻他。 进屋后,便是蹦来蹦去,将他屋内干净的地板踩踏得一塌糊涂。然后便赖在脸色铁青的他的身边,声音软糯地一声声叫着“诩哥哥”。 王诩却压根不理她,只是冷声让她将地板擦了。这样的粗鄙事情她哪里愿意去做,只撅着嘴,用抹布擦拭了几下后,便又拿抹布去蹭王诩的脸,立意要在少年英俊的脸上画出几撇猫胡子来…… 莘奴此时终于体味了当初自己的顽劣,很是敬佩王诩的心胸,当时为何没有提起她的小衣领扔甩到屋外的大雨中去。因为她现在很想把赖在自己的膝头,横躺着的男人扔甩出去。 “还不快起来洗一洗脚?”王诩却只是将泥袜剥掉,拿在手里晃啊晃。 看得莘奴却是一阵心惊,暗自心内发誓,他若敢拿这臭袜子上的泥巴也给自己画胡子,她绝对会尽忘了二人剩下的那点子情谊,只一板儿车,便将他发卖得远远的…… 幸好这王诩还算没有疯透,只将脏袜子扔甩到了一旁,继续舒爽地躺卧在美人膝头,对着莘奴道:“给我梳一梳头吧……” 莘奴觉得自己与姬莹渐有同化之势,面对俊逸的男子皆是有些回拒不得。看着这一向成熟的男人难得露出孩子气,在懊恼无奈之余,竟然鬼迷心窍地觉得他这般竟然甚是可爱? 于是便接了他的玉冠发簪,解开满头的青丝,替他一点点地梳拢着长发。当长指伸入了长发,抚摸到了头皮时,才发觉那头皮下的血管似乎微微的突出……这是用脑过度,血脉绷涌之症……莘奴在妫姜的身边耳渎目染,多少也通晓些医理,当下轻轻问:“可是觉得头痛了?” 王诩被美人长指抚弄得舒服,高挺的鼻子微微哼了一声。 莘奴干脆放下小梳,用长指细细地按摩着他头顶的穴位,小声道:“不过是见了秦国的公子罢了,这又是动了什么歪脑筋,居然想得都头痛了……” 王诩没有说话,似乎快要睡着了,直到很久,才慢慢轻语道:“大治需大乱,惟愿有强国铁腕,实现一统……到时,你可会伴我左右?” 莘奴慢慢放缓了手指。 他是个从不屑于同人讲述自己想法之人。她以前觉得他操控成瘾,无论是弟子还是天下皆是他消遣的玩意罢了。 可是后来,当她成为鬼谷的弟子,虽然修习的是商道一学,可是也隐隐体会到每个鬼谷弟子,从入谷的测试,到出谷的志向选择,都是围绕着一点而进行,那便是在这礼崩乐坏的年月中,究竟哪一个侯国能力挽狂澜,终止天下这无休无止,频发的战乱。” 王诩成年后曾经出谷云游,他那时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触动他成了后来培育出无数鬼谷贤才弟子的鬼谷子?这也是莘奴不得而知的。不过有一样却是确凿无疑的,这个男子所思所想,远超过天下那些追逐钱利的碌碌众生。所谓高处不胜寒,在许多人的眼中,王诩便是个阴险狡诈的阴谋家,可是莘奴却不知为何,渐渐的有些懂了这个卧在自己膝头的这个男人。 年少时的他,孤独的立在林中静听虫鸟清鸣;而如今的他,依旧孤独立在高处打量这个烦扰纷争的红尘。 只是年幼时的她,凭借着无知者无畏的憨傻,一路纠缠着他,妄图驱散他的孤独冷意。而如今,他紧握着她的手不放,可是她却早就没有了当初的勇气…… 不知什么时候,男人已经微微响起了鼾声,沉沉地睡过去了。莘奴轻轻抚摸着他的长发,低头凝视着他许久…… 待得第二日时,莘奴早早便起了床。收拾了一番后,便去找寻妫姜。王诩昨日犯了头痛,实在不能不令她担忧,这男子是不是细思过度,损伤了根本,倒是要用什么药物来贴补一下身子? 妫姜在邺城租了一间院落独自居住,也算清净自在。 她饮食起居极为自律。以往这个时候,便要早早起来,饮水食用早饭。就连一日三餐的饮食,也是以清淡为主,讲究的是养生之道,而不追求口舌上的享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