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听着,将每个字都记于心中。 夫妻俩离开时,弯钩似的月芽正在重重树影之上。 宋大老爷领着长子将人送到垂花门,见马车驶离转身时,听到长子低低喊了自己一声。 他侧头,看着修竹般的长子立在月色之下,幽暗的逆光不能完全照亮他脸庞。 “父亲,您真让惋芷跟着离京?子冲前去青州,接妹妹回府住便是,左右徐家分家了,她也不必日日晨昏定省。” 宋大老爷闻言严肃的面容上添了丝笑意,“当年为父外放时刚成亲不久,你外祖把你娘亲留在了郑家,你猜你娘亲做了什么?” “她趁你外祖上朝去了,在你二舅舅的帮忙下直接到城外拦住了我,就那么跟着我上任,这也让你外祖对我颇不满。再后来你娘亲难产去世,并让我答应娶程氏为续弦,你外祖便更讨厌我了,确实也是我没有护好你娘亲……亦亏欠程氏。” 宋承泽怔在原地。 这些事情,父亲从未说过,娶继母的事还有这种内情,他亦从不知道。回想起来,继母自进门后便对他们兄妹无微不至,莫不是继母与母亲还有别的什么交情。 宋大老爷伸手拍长子的肩膀,“小芷虽未见过你娘亲,可性子是随了她的,何况徐子冲比我当年要有担当。晚了,早些回去歇着吧,为了你妹妹,你也要更加努力才是。子冲可是跳好几级了。” 言毕,宋大老爷已慢步离开,宋承泽看着父亲的背影百感交集。 *** 皇帝果然在第三日便传召了徐禹谦,皇帝对他十分看好,外放一事成定局。次日在朝会上宣旨任命后,皇帝又再次传召他,单独与他说话许久。 严瀚从吕义那得知此事,只冷笑数声。 徐禹谦外调是他乐于见到的,张敬那老狐狸在别人面前伪装极好,他却知道这对师生八成有了罅隙。宋昭元可是出人意料横插一脚,将自己与张敬都谋划许久的吏部尚书之位给吞了,冯旭那侍郎都做了快四个年头,张敬就盼着他上位呢,他可不信张敬就不恼火。 现在局面又要有转变,少了个让人头疼的徐禹谦,于他倒是有利。 上任的日期在十一月中旬,虽还有近月余,却还是算仓促的,徐禹谦与惋芷的意思最好要赶在入冬前到青州。 得知小儿子要到青州上任,儿媳妇也要跟着,徐老夫人连夜就到了徐府,拉着惋芷的手直叹气。想开口留她,又没有理由,徐家这种情况也难于开口,亲家那边养的娇滴滴的闺女要陪儿子吃苦,肯定心里不好受。 徐禹谦看着老母亲苦笑,这种时候不应该是嘱咐自己,上任到青州的明明是他才对。 有婆母的帮衬,从未出过远门的惋芷拾掇起来轻松多了,两日时间基本就准备妥当。 李氏这日扶着腰挺着个肚子便上门来,把惋芷吓得手都要发抖。 都五六个月身孕的人了,怎么行事走路都还这样风风火火! “你居然要跟着他去青州!还不告诉我!”李氏掐着她的手,一双美眸都要喷出火来。 惋芷有些吃疼,可怜兮兮眨眼看她,有些没明白重点在哪。 “我家那口子说那边一直以来就不太平,你怎么那么傻!还不告诉我!要不是我听得你继母身边丫鬟念叨一句,你是准备拍拍屁股潇洒走人?!” 惋芷终于在她要吃人的眼神中明白是生哪门气了,直抿嘴笑。“你怀着孩子不能动气,我是准备明日去寻你的,你瞧我贴子都写好了。” 拉着李氏慢慢坐下来,她指了指桌几上刚写好的烫金贴子。 李氏顺着她的手看去,确实是真的,神色才缓下来。 “青州那边听说不太平,还是别去了,你继母也快生了,你就真的心那么宽?”平心静气下来,李氏又劝她。 惋芷便露了个笑。 她唇角微翘,弧度柔和甜美,带着不经意间流露的幸福,似春风袭人那么温暖。 “明婳,四爷在那里,那里会很安全。” 李明婳被她由内心而发的话震得沉默许久。 两人正坐着,外边有传来一阵脚步声,非常齐整有素。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