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仕成:“身为臣子自然要殚精竭虑死而后已,方能报答君恩,故交好友不能常见面,虽是憾事,好在书信常来常往,也消解一些思友之情,至于给你们两家做的这个大媒,却也是老夫的荣幸了,胡家这位二小姐才貌兼备,比之京里的那些勋贵之家的闺秀,只在其上啊。” 彼此寒暄了半晌,说了些客套话,敬澜便起身告辞,虽王仕成留席,也寻借口推脱了。 出了府衙,时候尚早,长福还说赶着早回去呢,不想少爷却说去寻明德,长福便知是要去铺子里瞧瞧,叫车把式赶了过去。 明德听见伙计报信从里头窜了出来,笑道:“我还想莫不是伙计传错了话儿,还真是姐夫来了,快,里头请,这会儿日头大了起来,越发热呢,院子里凉快,正好得了好茶,想着二姐喜欢,我还想着今儿回去给二姐捎回去呢,不想刚田贵来了,说爹娘找我有急事,让我家去一趟,这茶就送不到了,好在姐夫来了,正好捎回去。”陆敬澜知道田贵是田家的管事,颇有些体面,他既亲自来了一定是要紧事,便点了点头。 长福跟明德极熟,常开玩笑也就有些没大小,笑道:“二小姐什么好茶没吃过,还等着明德少爷的孝敬不成。” 明德也不恼:“知道二姐吃的茶都是姐夫叫人送过来的好茶,若是平常的,我也不费这个功夫,只这回的茶倒难得,二姐夫一会儿尝尝就知道了。”说着两人进了后院。 这一进来敬澜不禁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扇子,心说,看来是找着这扇子的出处了,茂密的树冠遮住了院子,带来一片阴凉,树下摆了几个木墩子,老大一个树根削平整,当了桌子,看似粗剌剌的,却更得野趣。 敬澜在木墩子上坐了,摸了摸桌子,削的极平整,仿佛还抹了桐油。 明德非说伙计不知道怎么泡茶,自己跑去了,不一会儿端了个托盘出来,上头放了两只树根抠出来的茶杯,跟这桌凳倒像是一套。 敬澜拿起来端详了半晌:“这个倒古拙,看着粗,却难得天然野趣,倒比那些官窑的瓷器更有意思” 说着吃了一口不禁赞了一声:“好茶,如今已近七月,却仍吃到明前茶,实属不易。”说着看向明德:“明德这些年倒越发雅致了。” 明德嘿嘿一笑:“二姐夫笑话我呢,我跟青翧一样,八辈子也跟雅致贴不上边儿,吃还罢了,这喝茶只能解渴都一样,照我说,倒还不大碗喝的痛快,这茶我吃着也寡淡,说实话,真没瞧出是什么好茶,可我们这儿有个新来的伙计,以前在茶楼里头干活儿,有些见识,跟我说这是信阳毛尖,至于二姐夫说的什么明前明后的,我可不懂,只知道这茶金贵,便想给二姐送回去,搁我这儿倒可惜了。” 敬澜:“这茶莫非也是当来的?” 明德忙摇头:“咱们当铺可不收这个,那个,是我一个朋友送来的。”明德说话也有些支吾。 敬澜目光闪了闪,什么朋友能送这样贵重的茶,且送礼得送给识货的人才对,这人若是求明德办事儿,却并不知他喜好,送了他根本不懂的茶叶做什么,岂非明珠暗投,除非这茶只是打着明德的幌子,其实是送给别人的,莫非这人要送的是青翎? 而且这泡茶的水也不寻常,便道:“这是井水泡的?” 明德摇摇头:“不是井水,不是井水,我那朋友说了,这个茶若用井水就糟蹋了,冲这个茶得用山泉水,若无山泉用雨水雪水也可,正好前几日下了场大雨,我叫伙计接了一些在缸里,沉淀滤清了搁在哪儿,刚就是用的这个水,我喝着没什么不一样的啊?二姐夫觉着呢?” 敬澜:“你这个朋友倒真周到,不禁送了茶,连泡茶的水都交代了。” 明德挠挠头:“我也纳闷呢,真真的啰嗦,本想不收又不好,收了却有这么多啰嗦事儿,我正不耐呢,正好姐夫来了,赶紧给二姐捎回去,也就二姐有这个耐心法儿,我可不成。” 敬澜:“你这朋友是个雅人呢。”把杯子放在桌上:“这套桌凳也别致,哪儿弄来的?” 明德:“这可不是买的,是二姐叫人收拾的,先头胡掌柜想在这儿弄石头桌凳的,二姐说俗,出去溜达了一圈,叫人抬了这个老树根子来,不知扔到外头多少日子了,刚抬回来的时候,上头都长了一层青苔,木匠用砂纸细细的打磨了十来天,才见了样儿,又上了防潮的桐油,放在了院子里。 二姐说这东西不摆还罢了,既摆了就得成套,故此,又弄了这几个木墩子跟茶杯,都是用树根做的。” 长福:“这不是就是路边没用的那些树根子吗?” 明德:“我说也是,可二小姐说这样古拙天然的才好,弄石头的就做作了,难看。”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