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澜闻声点头,将酒盏递给秦宛,自己端起剩下的那杯,略一欠身:“表姐。” 秦宛含泪把酒喝了。 霍氏往外推霍蓉蓉和萧瑛:“快走吧,再晚真就走不了了,马车就等在角门口,快走。” 霍蓉蓉还惦记自己女儿,霍氏道:“姐姐放心,拼了我的命也会保住阿宛和阿澜,况且她本来姓秦的,牵连不到,最迟明早,他们便去寻你。” 秦宛因顾着萧澜,也冲她点头,霍蓉蓉哭着先带萧瑛离开。 萧澜扶在桌边,拿着刚刚的两个杯子嗅了嗅,他觉得自己喝下去的不像是酒,而是水,但闻一闻都是酒味,秦宛的酒盏酒味更烈。 估计是自己发热得厉害,鼻子和嘴感觉都不灵光了。 几乎就在霍蓉蓉带着萧瑛离开的半刻钟后,端王府被围了。 萧澜持剑持剑在手,道:“母亲快走,我在这里,随他们进宫。” 霍氏很浅地笑了下,摸摸他的头,轻声说:“你要为你的父兄报仇?好孩子,母亲不走,母亲与你一起去。” 戍时正,一辆马车在禁军前后的押解下进了宫城。 萧澜被夜风一吹,牙骨都打抖,但他大略知道父亲和兄长已经出事了,这满腹的愤怒使他稍清醒些,牙骨咬的咯嘣响,他看一眼对面坐着的秦宛,皱眉,不是霍氏为何要带她一起入宫。 过大殿广场时,萧澜看见一堆太监提着水桶在洗涮地面,那水蜿蜿蜒蜒地流过来,带着淡红。 萧澜太阳穴突突跳。——他来晚了。 霍氏低头看那水流过自己脚底,什么也没说,拽着萧澜继续往景福殿走,萧澜腕子被她指甲掐破了皮。 到了景福殿,殿中亦是湿漉漉的,应是刚洗过地,新焚的龙涎香香气钻鼻,太监们进进出出地在换坏掉的矮案和小凳,太和帝身边的大太监正站在殿中,一眼盯见霍氏,似乎也不意外,眯着眼睛笑起来,猫腰出来道:“端王妃入宫了,快随奴婢来。” 萧澜脚下像生了根,站在景福殿门口不走,秦宛看他额角的青筋都显现出来,忙扒开他抠在门框上的手,推他。 太和帝在仁熙殿。 甫一进门,便有太监上前要拉萧澜的手腕,萧澜瞥见旁边放了碗水,已经知道是要做什么,一脚将那太监踹倒在地,侍卫见他殿前动手,呼啦啦上来将他围住,太和帝不恼反笑,说:“不赖,莫伤了他。” 萧澜有身手,可正在病中,手无寸铁,又是个半大孩子,没撑太久便被侍卫缴着手臂,取手指的血滴在碗中。 太和帝踱下来看,半晌,脸色渐渐沉了。 萧澜看着他的神色却慢慢笑了——这应当是端王的血,他是端王萧道成的儿子! 萧澜后来想想,也许该感谢这个时候皇后沈氏动的手脚,尽管她的本意是想让萧澜死,但是这个时刻的“血亲”,无疑给了萧澜后来撑下去的力量。 霍氏在旁边与太和帝低低说了几句话,萧澜没有听清她说什么,高热使他浑身冷得厉害,身上却烫的像烙铁,他双目赤红,死死盯着太和帝的心口。 太和帝转过身来,似乎也在打量他,然后目光越过他,看向他身后的秦宛。 侍卫将两人带到了隔壁的偏殿。 萧澜当时已经看不到旁的了,秦宛见他烧得厉害,问小太监讨热水,小太监给端了,不片刻,有人端了碗进来,侍卫按着萧澜要往下灌,秦宛拼死挡在前面,有个侍卫总算低声说了句:“治病的,在这样高热下去,不用旁的,他自个儿就不成了。” 秦宛总算让开,一边哭一边看着萧澜喝。 萧澜一点儿也不怕这药里有毒,咕咚咕咚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