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澜躺在厢板上看她,延湄半蹲着身子:“还敢叫我拽你起来么?” 萧澜抓住她的手,这会他自己丁点儿力不用,延湄要是松手,他就得咣当一下摔脑袋,他索性闭上眼,延湄咬咬嘴唇,中间还是停了一下,萧澜身子往后一仰,她伸手扶住了他的脖子,把他拽得坐了起来。 萧澜去胡噜她的脑袋,延湄却瞪他一眼,挑了帘往外开,远远的似乎起了烟尘。 程邕打马过来道:“侯爷,应是宁王等人追过来了。” 第55章 脾气 走了两日一夜,沈元初和萧真终于带人追了上来。 攻城时,萧真在东门,沈元初在西门,匈奴两路疑兵一出,边追边打了大半日,沈元初追到的是驾空车,萧真追到的则是断了腿,身上被缠了圈炮仗的六皇子萧旻。 一碰头儿,没见着皇上的影儿,沈元初反应还算快,立即带人出了正门往北追。 直追到渭水,他们一时不能确定太和帝是已被匈奴人带走还是被萧澜救了下来,合计一阵,见有向东的马蹄印,只得先不停脚地往东走。 来得急,人马有限,只三千轻骑。 萧澜看一眼越来越近的烟尘,吩咐道:“既然追上来了,便列队迎着,正也到了午饭时候,就地架起炊灶,不耽误功夫。” 说罢,又转头问延湄:“饿不饿?” “饿”,延湄鼓着嘴,爱答不理地说:“要吃肉。” “这几日还不成”,萧澜缓声商量,“你连着饿了好些天,得先吃软烂的粥缓一缓,否则肚子疼,慢慢好了再吃肉。” 延湄哼一声,她并不是真的想吃肉,而是经了这一番,十天里没有一个亲近人在身边的空无感还没有全部褪去,且生了些莫名的小脾气,似乎需得萧澜时时刻刻注意到她。 萧澜摸摸她的头,猫着腰起身,说:“我先去看看,顺便给你打水洗把脸,还要旁的么?” 延湄稍团了下身子,摇摇头,萧澜敏锐地感觉到她情绪的动荡,试着伸手搂住她,延湄往后撤了一下,但后来就不动了。 萧澜掌心一遍遍轻抚她的后颈,低声道:“我在这里呢,就下去看看,再不会丢下你了。要不你跟我一起?” 他想延湄可能是还记着这个。 延湄似乎被安抚到几分,但她的心思并不全在这个上头,闷声说:“我怪难受。” 萧澜忙把她背上和胳膊处的伤又看了一下,道:“又疼了?澜哥哥……帮你吹吹?” 说着,在她缠了绷带的伤处轻轻吹了几下,延湄却摇摇脑袋,说:“不是,我这里难受。” 她指指自己的心口,——心里头难受。 随即,又把自己从头到脚比划了个圈儿,烦躁地跺着脚撒泼说:“都难受,都难受!” 萧澜心要碎了。 他无法分毫不差地感受到延湄心里的滋味,既揪心又无措,只能抱着她说:“过去了,湄湄,都过去了。要么,你再打澜哥哥一顿。” 他以为延湄应该是又想到了那十天里的情景。 但延湄并不是。 在汉中里,她脑中实际并无太多的想法,几乎就一条:留住命,萧澜肯定会来救她。 萧澜来了,她得了救,见到阿爹也活着,那伤就去了一半,再等哭过闹过,虽然心中还留有些影子,可并不足以绊住她。 然而,随着平复下来,她心里头渐渐生出股子酸酸涩涩的感觉。 不知来自哪里,因着什么,让她摸不着,弄不清。 延湄从前没起过这滋味,也说不明白,烦躁得很。 这股情绪使得她既想每时每刻地看见萧澜,可是看见了,又觉得怎么着都不对。 延湄生气。生自己的气,也捎带上萧澜。 因而,等外头沈元初和萧真已经带着人马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