舆上朝下看,问他:“昨日新婚,春宵一刻值万金,侯爷过得可还好?” “谢娘娘挂念”,萧澜道:“一切都好。” “呵”,宸妃笑了一声,“我这日子选的好不好?六月初三,我也是那日被封的美人呢。” 萧澜默了默,忽地叫了一声:“表姐。” 宸妃面色顿变,一字字道:“替我给姨母问好。” 栖霞寺在栖霞山上,打皇城过去,少说也得一个时辰,车马走的略快,出了城便愈发觉得颠簸。 延湄被马车摇的晃晃荡荡,见对面的萧澜微蹙着眉,说:“你晚上做了噩梦。” 萧澜幽幽地看向她,“没有。” “可是我听见你喊了,尽管很小声”延湄心想。但是她这下没有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 到了栖霞山还要徒步爬一路台阶,延湄爬的气吁吁,到了栖霞寺门口,萧澜站定,待她缓了一会儿才一并进去。 寺中颇大,他们绕过前后殿和几处禅房,进了东南边的一处别院,院中干净巧构,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响声。 萧澜望了一眼,立在院中道:“母亲,我来了。” 屋里没有什么动静,半晌,一个头戴僧帽,身穿海清衣的女尼挑帘出来,执礼道:“郎君来了,请进屋说话。” 室内檀香清幽,一人正手捻佛珠默经,直至默完了,方吐口气缓缓睁眼,扫了一圈颔首道:“算着时辰你也该到了。” 萧澜拉着延湄跪地磕头,“儿子带新妇拜见母亲。” 原端王妃姓霍,闺名双双,后入了栖霞寺,得“明慧居士”之号,虽年近四十,但若单论起容貌来,仍旧叫人思之神往。 跪拜完,霍氏只瞧了延湄一眼,便说:“出去候着罢。” 延湄转头看萧澜,见他微一点头,这才又行个礼跟着先前的女尼一并出了屋。 霍氏细眉稍稍挑起,说:“这便是给你指的新妇?寒门小户,听闻入京才两年,原是个山野村夫。” 萧澜道:“丈人在太仆寺任职,家中倒也简单。” “哼”,霍氏冷笑一声,“她在中间一掺和,指的能是什么好婚?我本来瞧得是长干里的陆家,他们这些年族里不成了,但正好与你相帮衬,世家旧族根基大,难保哪日便复起,如今被她这一搅和,成了个什么样子!” 萧澜敛目,静静道:“我方才进宫,见过表姐了。” 霍氏将手中的佛珠放在一旁,兀自出神。 萧澜立在她的侧手,眼角余光正瞥见窗外,这会儿日头上来,毒的紧,延湄被炙烤的一头汗,先刚顶着日头站在院中,眼下正一点点儿往树荫下挪去,然后似是发现了萧澜看她,立时又不动了。 他微微好笑,转过脸来,听见自己的母亲叹了声,又道:“她这两年不知怎的转了性子,恨极了你我。不过不妨,说到底七郎是个傻的。” 萧澜心里头一咯噔,他张了张嘴,到底有些话不能问出来,霍氏瞧他一眼,语气又怒起来:“你昨日将宁王给打了?” 霍氏远在寺中,消息竟也如此之快?除非……萧澜不能再往下想。 “是”,他直白道:“儿子需一个出京的由头。” “你要出金陵!”霍氏一下子站起来,不可置信道:“你在道场寺呆了多少年才出来?现今好容易站在金陵城,你却要离开?怎么,这么一点儿辱受不得么!” 她说罢,拿起案上的戒尺啪一下抽在萧澜肩上。 萧澜紧紧抿着双唇一动不动。 “说话!”霍氏喝道。 外面的延湄听了声提裙子跑过来,霍氏指着她:“出去。”延湄怔怔的,便要去拿她的戒尺,霍氏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