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尚斜目睨她,本就妖冶的容貌泛着一层薄红,嗓音也因被酒水侵蚀而略显喑哑:“你总是消息灵通。” 王琅为他这一眼的风情微微走神,心里感叹等他结婚以后就不能这么再这么肆无忌惮,现在是看一眼少一眼,因此没有移开视线,随口道 :“其它事不敢说,朋友的事情我当然很上心。更何况好消息和坏消息一样,都长着翅膀,自己会飞到人耳边。” 这回轮到袁耽呛酒:“敢问小王府君,这世间除了好消息和坏消息,还有什么消息?” 王琅一挑眉:“自然是无关紧要的消息最多。” 又惋惜道:“仁祖的婚礼我大概赶不上,只能派人来道贺。” 她是地方官,所镇位在要冲,哪怕有假也不得随意离开驻地。 谢尚道:“那样更好。” 王琅不解:“为何?” 谢尚道:“省得宾客不知该看新妇还是看你。” 王琅很不满:“我是那等喧宾夺主的人吗?” 说完看向袁耽:“看看,新妇还没过门,他就已经一心向着新妇,见色忘友也不是这般快法。” 袁耽听她说“见色忘友”,脸色不由变得古怪,张口想要说什么,到底忍住,叹气道:“你别欺负仁祖了。” 不等她回答,又道:“仁祖也没说错,美人当前,大家当然更乐意看美人,连百年前的鬼都慕名前往,何况是人。” 王琅讶异:“这事都传到建康来了?” 袁耽道:“你的事也都长着翅膀,顷刻飞到建康,不过我的消息比旁人更准确些,是我那妹婿渊源亲口说的。” 袁耽有两个妹妹,年长些的嫁给陈郡殷浩,就是那日拜访王琅的名士殷羡的儿子,表字渊源。 “我与渊源打赌,以为定然是哪家年少慕有色的小郎君,借鬼的名头为你解围,亲近佳人。渊源偏不信,说这题目他先前与父亲书信探讨过,辞理颇为完备,而少年的言辞句句在理,语发新意,就算不比王弼也相差不远,不像一束发少年所能掌握。如今当事人就在面前,可否为我与渊源的赌约做个判定?” 他这么一说,王琅顿时想起自己也怀疑过少年的清谈水准进步太快,远甚于庐山初见。但袁耽笃信他是人非鬼,想必是从殷浩的话语里发现了某些端倪,特意来套她的话。 她自己都还云里雾里,不知缘由,怎么能让外人抢先,因此不动声色回道:“人鬼殊途。鬼的行藏,人岂能知晓?不过殷浩这话也有点看轻天下士人,我看荀羡就不差。仁祖那个从弟是不是也很擅长清谈?” 谢安此时名声还不高,但王琅与谢尚交游,不止一次听他夸奖自己的两个从弟人物优秀,长进极快。其中谢安擅长清谈,谢万文才更佳,算算年龄,差不多也就十四五六。 “安石吗?他年中拜访过渊源,道是受益良多。若要与渊源匹敌,还欠些火候。” 士族重人才,族内有优秀子弟,往往不遗余力为他营造出头机会,因此谢尚道:“安石这几天也在建康,不巧他身体不适,在家静养,不然倒要带他见见你。” 王琅心里对这位日后风华压倒一代人的名相其实颇怀好奇,但人家都说了不巧,她也不好要求,点点头道:“以后总有机会。” 第42章 间章 晋书研究手札·咸和年间大事年表(王琅以外从略) -咸和元年(326年) 八月,丹阳尹温峤镇江州武昌,尚书仆射王舒外放会稽。 王琅时年十三,随父至会稽。 -咸和二年(327年) 十一月,苏峻叛乱,攻陷建康。 -咸和四年(329年) 二月,苏峻之乱平定,王琅受司徒府征辟入京,任司徒府掾,领鹰扬将军,驻军石头城。 初,江东无骑兵,孙权时欲置五千骑,而终权之世不可得。永嘉之乱,北人南渡,乃流入江左。平苏峻后,王琅拢其残兵,合父王舒旧部成骑兵建制,亲训率之。此皆北地恶徒,贼匪之属,苏峻亦纵其抢掠商旅,劫夺富户,而琅独能制之,令行禁止,锐不可当。车骑将军王舒特请不坏其建制,朝议许之,遂归舒军府,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