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和平常一般清浅稀薄,只在浓云遮月之后,墨色忽然变得浓重起来,上天赋予了夜神秘与魅惑,却很少有人留恋。 天缓慢亮起来的时候,不期然下起了稀沥沥的小雨。 春天的雨颜色是嫩绿的,清透的水滴从天而降,顺着弧度优雅的瓦檐往下滑,有的落地破碎,有的摇摇欲坠的悬着。 鸦青撑伞一路小跑着来到跟前,他跑的不稳动作也大,雨水落到伞面上,四处飞溅,在发白的日光里,像是零碎的星点从天而降。 他到了门前,将伞收起来,一边胡乱的拍打着衣服,一边沉沉的抬头看天。 总觉得这样闷闷的天气,像是在预兆着什么不好的事情。 但愿只是他想多了。 鸦青懒懒的扯了扯嘴角,以前他是从来不相信这些东西的,这次是因为心里实在没底,到底他们往常的对手都不像是这次这么强大。 他的担心无济于事,倒是容修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时候,脸色红润,看起来竟是休息的还不错。 “王爷。”他将伞递过去,“马车都备好了,今天下起了雨,路上有些滑,因此咱们早些出发。” 容修嗯了声,沉默的钻进了马车。 他们出发的早,路上行人马车更少,畅通无阻的到达宫门口,竟然比平时来的还要早些。 不少官员陆陆续续的到来,由于下雨的缘故,众人都是下了马车撑伞往大殿走。 容修没走几步,巧合的遇上了从别处走来的陆宗承。 他们昨天闹了那么大的动静,这会倒是不怕被人说走的近,容修主动凑过去,压低了声音询问他,“他怎么样?” 陆宗承知道说的是小轻舟,清冷的眸色里染上几分温和,开口时声音都软了,“能吃能睡。” 要是放在平常,容修就放心了,可由他说出来,他听完心里直骂小兔崽子没心没肺。 骂归骂,面上还是要客客气气的,周遭都是人,暗里都是眼睛,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于是众人看到的,便是二人不知何时建立起来的深厚同僚情谊,让人羡慕又让人惊叹。 容修都快恶心吐了。 什么叫高手过招,就是彼此都看不顺眼,却能言笑宴宴的客套上半个时辰。 要命。 幸好他们总算到了大殿门口,左右两位太监一一接过他们的伞,将二人引了进去。 容修脸色放松,神情冷下来几分。 今天有场硬仗要打。 余宣帝在众人期待中,来到金銮殿上,他端坐在高位上,贵气逼人的龙椅似乎比平时更炫目更耀眼。 他让众位朝臣一一禀奏,旋即当众处理起来事务。 容修听他的声音在耳边嗡嗡的闹,心情复杂难辨,最后只是低下头,咬着唇瓣笑了笑。 他这样的人总是具有很大的迷惑性,为了达到目的,只要他想,什么样的角色都能演出来。 重情重义的兄弟,仁慈威严的长辈,睿智警醒的皇上,或者是深情款款的男人…… 他有万千面,面面是他又非他。 处理政务用了将近半个时辰,没有人再禀奏的时候,余宣帝轻抿了口茶,精明而幽深的目光,笔直的朝台下看去。 他状似漫无目的的扫过众人,随后像计划中的那样,落在了容修身上,惊讶的道,“咦?” 容修勾唇,得,最大的影帝要开始飙演技了。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