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虽然眼中的神色像是春日初融的冰雪,但还是难掩一份深深的失落。 这样的神情,皇上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不如意。 “皇上,是朝堂上又有什么风波了?”锦珍问。 皇上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挨着她坐在炕上。 “那是……是和东珠闹别扭了?”锦珍又问。 皇上有些诧异:“你怎么知道?” 锦珍笑了笑:“因为锦珍懂皇上的心。” 皇上没说话,只默默地看着锦珍。 锦珍的神色柔和极了,与皇后相比,她没有那种芳华万千的气度;与东珠相比,远不及她绝尘脱俗的天姿与风清月明的空灵智慧;与乌兰相较,更没有那份天生的活泼爽朗,甚至也没有纳兰明惠的柔美雅致。 她,在他眼中并不是十分出色又惹人心动的女人。 她,是他的亲人。 也许正因为这一点,才让他忽视了她身上的美好以及对自己的付出。 回想刚刚在殿外听到的两个宫女的对话,皇上心中有些懊恼,自己全心全意爱的是承乾宫的东珠,而东珠对他来说就像那天上飘忽不定的五彩云朵,看得见,抓不着,更是留不住。似乎越是如此,便越让他着迷。 而眼前这个一心一意拖着病体替他做靴子的锦珍,正像他爱东珠一样,全心全意地爱着自己。可是……自己何曾真正关心过她,在乎过她?少年天子不禁自责,他还是亏待了表姐。 表姐? 这个称谓让他想起外祖母佟老夫人的话,皇上当锦珍是表姐,那后宫之中其他人怎么看?她的日子怎么过呢? 皇上神情恍惚,思绪混乱。 锦珍看在眼里,则会错了意,她小心翼翼劝慰皇上:“东珠自小就是那个脾气,嘴上从不饶人,可她的心却是极好的。皇上别往心里去,明儿一早,锦珍便过去看看,好好劝劝她。其实皇上对东珠的好,她心里最清楚,只不过性子使然,说话往往不会刻意讨巧,其实越这样,皇上才越中意。所以啊,皇上就不要气了。说不定,她现在早就一切随风,什么事都没有了。” 锦珍说了这一大车的话,是想做什么? 皇上心想,锦珍是在帮自己东珠做和事佬吗。 皇上越发苦闷。与皇后刻意做出的大度不同,皇后的大度是掩藏了自己的委屈,为了那个位子而不得不做出来的。而锦珍是因为真的在意自己这个皇上、这个亲人,所以她所想的、所做的全都与自己的心思保持一致。在这样的思想和行为中,她根本没顾上自己。可这样,她会不会很委屈呢! 就像现在带着病给自己熬夜做鞋,她做得开心,自己穿得心安理得,可是于她,又是费了多少辛苦呢! “他只知乌云珠是他的良配知己,只知道她为他做了什么,可是被一叶障目,他眼里可曾看到我为他所做的一切?” 康熙耳边响起当年在这个宫殿里,额娘对吴良辅说的话。 “不要。”康熙说。 “不要什么?”锦珍颇感意外。 康熙将锦珍搂在怀里。 是的,这是男人对女人的搂抱,而不是姐弟之间的相拥。 “不要,我不要走父皇、额娘的老路。锦珍,朕会对得起你。”康熙在心中自语。 殿外,碧落与抱玉会心一笑,悄悄关好殿门。 李进朝与随行的太监侍卫原本老老实实站在殿外候立,此时也得了闲,留下一班值守,其余的都到西厢的耳房里歇息。 费扬古站在廊下,依旧如木桩般为皇上护卫。 在这里可以清晰地听到室内的动静,那是少年天子与仁妃欢愉时不经意间发出的声响,仁妃的娇喘、天子的闷吼,想来室内自是一片迤逦。 费扬古面无表情,但内心十分纠结不安。 他很清楚今晚整件事情的走向。 原本此情此景应该早在半个时辰前发生在承乾宫贞顺明德殿内,发生在东珠和皇上两人之间。但是因为东珠的固执,才使得皇上移步此地,因此成就了仁妃。 眼下,已是康熙七年正月末。 在康熙四年一同入宫的几人当中,如今便只有东珠没有侍寝。 将近三年的时间,她依然守身如玉,并为此一次一次拒绝了皇上。 这对于一个盛宠之下的皇妃究竟意味着什么,费扬古比任何人都清楚。 “东珠,其实你不必这样。”他在心底默念,袖中的拳头已然微微握紧,眼前似乎腾起一丝湿润,“傻丫头,你真的不必如此!”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