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今年雨水大,这永定河前几日也奉旨刚刚加固过,不是照样决了口子吗?可见,天灾面前,人力是多么的渺小,皇上就不必过忧了。”说话的正是工部尚书玛迩赛。 康熙盯着他,只觉得眼前这个人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戏台上的一个丑角,或者是地宫中的一个夜叉,猛地跳出来,碍眼得狠。 康熙冷冷的,一言不发。福全却令人意外地走上前去,一把拎住玛迩赛的官服领子,以手钳住他的脖子,双臂发力,玛迩赛竟然身子不稳,一时间双脚离地,整个人几乎被福全拎了起来。 “裕亲王,裕亲王,有话好说,好说!”玛迩赛在突然的变故中竟然还能保持着谄媚的笑脸,但却让人更觉得恶心。 福全将玛迩赛丢进灾民当中:“这话,你跟他们说去。你是工部尚书,你若好好办差,刚加固的河堤怎么可能决了口子?同一期的工程,京西大营马场的围墙怎么没被洪水冲垮?” 福全嗓门不大,但气势如钟,足以让惊恐中的灾民听得清清楚楚,一时间,民怨沸腾起来。 “他是工部尚书,他是玛迩赛!” “是他,就是他偷工减料,用原本修堤的材料去修了京西的马场,所以,马场没事,这大堤却决了口子!” “是他,害咱们没了家,害咱们死了亲人!” “杀了他!” “杀了他,祭祀我们的亲人!” 闻讯赶来的鳌拜看到这一幕,大吼一声:“你们这些贱民在做什么?要谋反吗?”他刷地一下拔出腰间佩刀,明晃晃的刀一晃,“鳌拜在此,看哪个敢造次?” 只此一句,原本无从遏制的民怨立时消散,灾民们一下子安静了,他们松开了玛迩赛,静静地退回原地。 一时间,天地风雨仿佛都凝固了。 康熙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他在百姓心中竟然有这样的威慑。 “皇上万金之躯实在不必亲临这种地方,还是请速速回宫吧!”鳌拜走到圣驾前,略施了一礼。 “这种地方?”康熙淡淡跟了一句,“朕若不来,还以为在卿辅的料理下,我大清当真国泰民安了。” “皇上是在责怪老臣?”鳌拜的浓眉挑了挑,越发挺直了脊背。 康熙看着鳌拜:“朕是在自省,今日此情此景,不仅是朕,卿辅,就是百官,皆当自省。” 鳌拜耸了耸肩:“自省吗?老臣闲了许是会的。但眼下,老臣还要督导工部治水抢险,实在没得工夫!” 康熙微微皱眉:“卿辅打算如何抢险?” 鳌拜指着大堤上忙碌着搬运沙石的工匠:“老臣已命工部将匠人排成两组,昼夜不歇,抢修河堤。” 康熙面色更沉:“只这样,就够了吗?” 鳌拜想了想:“老臣已让顺天府尹去广征民丁,这样人手充足了。” “民丁?”康熙看着那些衣衫褴褛的灾民,“朝廷怎还有脸向灾民征丁?” “那依皇上的意思?”鳌拜不解。 “让噶褚哈从兵部派五千军士参与抢险。”康熙说道。 “什么?”鳌拜仿佛没听清。 “鳌大人,皇上有旨,着噶褚哈从兵部派五千军士参与抢险。”站在皇上与裕亲王福全身后的索额图替皇上重复。 “索额图,你耳朵有毛病,还是脑子有毛病?我八旗兵士,是用来疆场御敌的,哪里是当这个泥瓦匠的?”鳌拜不屑地哼着。 “鳌大人,养兵千日,用在一时,疆场御敌是保家卫国,如今抢险筑堤,也是保家卫国。”索额图说道。 鳌拜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说破大天也没用,老夫是不可能让我八旗子弟做这等事的。再说兵部调动不是小事,那要经议政王会议才能调的。老夫还有要事,不奉陪了!” 鳌拜说完,竟然甩手走了。 “皇上,他也太嚣张了!”隔了半晌,索额图才接了一句。 康熙看看索额图,又看了看福全:“不经议政王会议,没有兵部尚书手谕,调不得兵,那么就调宫中禁卫来吧。” 福全与索额图听了,俱变了颜色。 索额图劝道:“皇上万万不可,宫中禁卫军怎可轻易调动,眼下灾情严峻,灾民情绪激愤,宫中安全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