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弘抬着下巴,想起了惜月,淡淡一笑,伸手扶了陆子易一把:“你和我说这个不顶用,你若真是有心,去找湘君说去,她的人我不处置。” 陆子易一错愕,又是一笑,既然周弘准他找王妃商议,那也就是开了路,当下感激道谢。 无聊之中,湘君打开箱子取出周弘昨年送的那盏花灯,灯面子上的牡丹花像是昨日才画上去,她想起周弘送她花灯时候的模样,眼角眉梢一片笑意,伸着手指去抚摸灯面子。 李妈妈看她怜爱情重,干脆说了句:“咱们也去挂上。”伸手来接花灯。 湘君将灯一收,抱在怀里,笑眯眯道:“我自己挂。” 李妈妈被她急坏了:“您这有身子的人怎么去挂?” 湘君说:“这有何难?”伸头就唤人去抬桌子来。 李妈妈看是劝不住她,立刻吩咐人去请在书房的周弘来,可远水也难解近火,湘君挺着肚子已经爬上了桌子,将手里的灯点燃,小心翼翼挂了上去,转过脸来就看周弘立在回廊前盯着她,面上有些怒气。 湘君撇了撇嘴,暗怪李妈妈多事,想着哄一哄周弘,朝周弘张了张手臂:“你接我下来。” 周弘冷着脸,将她抱了下来,她扑在周弘怀里咯咯笑,状似天真地问:“你送我的,挂着好看么?” 周弘又细细望了眼灯盏,脸上怒气消散一些:“你倒是胆大,怀着孩子也能成日里爬上爬下。”顺手将她抱回屋里小榻上坐着。 湘君自知理亏,攀了他的脖子,在他耳边亲了一下。 周弘绷着嘴角略微一笑,拨开了她的手,披上了狐狸皮裘,伸手牵她出门。 达官贵人都爱在百尺阁赏花灯,似周弘这种人去百尺阁赏花灯也是惯例,主人家早为他们留了三楼最好的位置。 周弘小心扶着她上楼,两人才到楼上则看见一张长案上,孟家人年青几人坐着,周子扬依旧和周梓姐弟坐在一起,两方相对正在谈笑。 周子扬看见湘君来了,率先来接,小心翼翼从周弘手里接过湘君的手扶着,恨不能将湘君小心捧着。 周弘先入长案,挨着阳平坐着,目光有意无意扫向孟四郎。 孟四郎眼光有些躲闪,偷偷去看孟庭轩脸色,孟庭轩冷冷淡淡端了银杯喝了口酒,像是没有看见孟四郎的失措。 阳平无所察觉,硬是给周弘倒了一大杯酒摆在周弘面前,笑嘻嘻道:“昨年你说受伤了,让人给你替了,看你今日可还能推脱?” 周弘丹凤眼角一勾,将酒杯还真推了一推:“你嫂子怀着孩子,我不便饮酒。” 一场子人都微微有些愣,愣了片刻,又各干各的,倒是阳平咳咳笑起来,伸手拉湘君:“我让七嫂准你喝。” 湘君这被拉了一把,是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坐在周弘身边只跟着笑。 这一坐,对面正对着梅若寒和孟庭轩,生生尴尬了片刻,又悄悄看了眼周弘,周弘面上淡,毫无异样,湘君也垂着眼皮,不多做闹腾。 两人坐了片刻,一桌子子人都来笑闹,周弘推酒推得麻烦了,折了个中,饮酒不饮尽。 湘君不耐这儿挤兑,立在床边去看灯火流月。 楼下灯火连绵无际,光亮茫茫一片,腰上一重,她肚皮轻轻朝前一撞,撞在了床沿上,她心中发寒,转脸来,看见梅若寒若有若无的笑意,顿然脊背一阵凉快,冷冰冰盯着梅若寒。 梅若寒抬首看着窗外烂漫的灯火,长眉锐利灿烂,像是一柄秀气的宝剑,正是女生男相,英气非凡,即便嫁人也未曾削减英气。 “你得到了的只不过是个废人。”梅若寒语气讥诮。 湘君自是知道梅若寒是在说周弘,不过她却并不想搭理梅若寒,扭了脑袋看着窗外灯火。 又是沉默对抗...梅若寒记得周湘君这种“让步”的傲气,朱唇扯了扯,挽起一抹笑:“以前总是小看你,当你不长眼,可如今你也功名满身,又是陛下心腹,谁能不能替代似的。”她从来没夸过湘君,今日出奇地肯把一点儿欣赏放在湘君身上。 湘君偏了偏脑袋,斜眼看着梅若寒,像是条脸蛋小巧的白狐狸,脑中盘算,面上却冷漠一片,对她的夸赞不喜不忧。 梅若寒眉一挑,轻声道:“到底是你赢还是我赢?” 湘君终于正眼看梅若寒,脸上笑意微露:“咱们都赢了,你觉察不出么?” 梅若寒要的赢是风光与荣耀,她要的赢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