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将书在枕上一搁:“要撒野就滚出去。”一瞬就黑沉了脸。 宋文朗停住了咳嗽,指着湘君询问周弘:“难不成七王爷真被这女人迷住了?” 湘君不知道怎么又扯到了自己身上,屁股在凳子上挪了挪,但凳子就在那里,她能挪到哪里去?只能继续装自己什么都听不懂。 周弘冷着眼眸盯着宋文朗:“到底什么事?” “文朗想知道为什么梅姐姐才醒,七王爷为什么就要送这扳指去?”宋文朗:“梅姐姐才醒听到你送回扳指,就哭了......除了文恪死的时候,她从没哭过。” 周弘只问:“你知不知道这扳指原本是谁的?你梅姐姐的那只又是谁的?” 宋文朗脸上几分带病的潮红,又咳嗽几声:“是三伯母给的!七王爷一只,文恪一只,文恪去后,那只就给梅姐姐了。” 周弘摇了摇头,有些垂眸:“一知半解!”嘴角冷冷一拉,有几分嘲讽,又淡了片刻:“本王说了,文恪的情义我还完了,当年我与他的结义扳指也该还了,他在坟头里,本王不欠他,坟头外他所托,本王如今也不欠。” 这话扯上了坟头就有些狠辣,可若不是真的放进骨子里,谁又会随便扯到坟头呢?扳指带上去不容易,摘下来更不容易。 湘君有些咋舌,合着这扳指不是梅若寒和周弘的定情信物,他俩这样真是太容易让人浮想了~ 宋文朗也不是很清楚那些陈年旧事,可他心疼现在凄苦的梅若寒,更看不得周弘这决绝彻底模样,竭力想要为梅若寒争个公道:“七王爷照顾梅姐姐这么多年也过了,为什么偏就这次过不了?” 周弘捏紧了手里的书,坐直起来,眼中寒冰凛冽:“两条人命,就是她耍性子,折损了两条人命。”两条人命就因梅若寒要赌个他亲自去寻而葬送狼口。 宋文朗被周弘这番可惜人命说得脖子一噎,瞪大了眼儿,余光瞥见湘君后,生出一股念头:“七王爷会计较这两条人命?只怕战场上、朝堂上,七王爷误杀的人也不止两个,怎么梅姐姐那儿出些岔子,七王爷就这么大火气!是看中了这个伪善的女人么?” “你再说一遍!两条人命怎么了?两条人命在你眼里就这么轻贱?”他本是战场上杀伐果决之人,平日里也隐匿着那股煞气,这时候被宋文朗激怒,显现出来这股煞神气息来,格外迫人。 宋文朗被他吓得后退一步,依旧嘴硬道:“难道不是么?七王爷杀过的人千千万万,错杀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怎么就和一个女人的不小心计较起来?” 周弘面上如寒冰相覆,眼中火焰冷幽,分明就是一个燃起地狱火的煞神,指着宋文朗:“滚!破云军用不上你这样的人!” 宋文朗片刻间就被周弘剥了进破云军的格,震颤着身躯不可置信:“七王爷竟然为了这几句话就赶我出破云。” “这几句话?”周弘仰天笑起来,带着重重悲哀之色,笑得宋文朗和湘君也毛骨悚然起来,猛然抄了案几上的玉盏,砰地一声摔在了宋文朗脚下:“不知人命可贵,焉敢去取人命?你也配拿剑杀人!” “七王爷说这话不是虚伪么?七王爷是这大周朝的杀神不是么?”宋文朗被周弘吓得步步后退,怒极昏头,口不择言,早忘了自己犯了大不敬之罪。 墙角的男人刷地拔出了剑,几步飞来,剑架在宋文朗的脖子上,宋文朗胸口起伏喘着气儿,嘴皮颤抖着。 周弘幽冥火似的眼朝剑上一扫:“你不配杀人!我也不配杀你!滚出去!”手指一夹,那剑竟然被他夹离宋文朗的脖子。 湘君看着那如地狱煞神的美人,有一瞬失神,有一种人经历的杀戮越多,越能敬畏生命,手中的血成河,心里的念成佛,她忽然想起上一世,周弘问她埋在哪里的时候是那般温柔和煦...... 宋文朗脖子上剑撤离后,像是脑子里撞进了什么,跌跌撞撞朝门外跑去。 周弘猛然咳嗽起来,婢女和侍卫连扶他去床上歇息,他坐了片刻缓了气息,望着站在墙角的男人:“子易,提剑,入洛阳旧宫!” 那唤作子易的男人,抬手取下案几上奉的红鞘剑,大步朝周弘走来。 湘君想起他是打算要在这儿过年节,这时候分明是让宋文朗气得厉害了,可他现在这个鬼样子哪里能出去走,就说了句:“七王爷若是此刻出门,只怕连老太爷也要来求七王爷留下,这宋家连个年节都不会过得心安。” 子易来扶周弘,周弘一顿,又摆了摆手,子易退去,不由得多看湘君一眼,这七王爷性子上来也没几个人劝得了,她成了个异数。 湘君暗暗舒了口气,又望着面色沉冰的周弘:“若是七爷真要走,也得等这身体稍好些,何必同宋文朗掷气?”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