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时因跪得太久, 又哭得有些头晕,趔趄了下, 很快被跟着站起的月陇西扶稳。 他们空手而来,也没什么好祭拜的, 月陇西自然也没那兴致带着卿如是祭拜自己的坟,他此行有别的目的。牵起卿如是的手,月陇西示意她跟着自己走。 不算很远,但要绕过一座小山丘。因为那里几乎算是已经划出了月氏祖坟的地界。只不过因着还在扈沽山下,所以没有特许的话,旁人也不敢葬在这里。 越过小山丘,月陇西方与她细说道,“我现在带你来看的,是祖上那位夫人的墓。她亦算是我钦佩之人,所以带你来看看。” “钦佩?”卿如是跟着他站定。四周较之方才来说,稍微有了些活气,像是没什么人踩踏打理,只任其随意生长,且这附近的坟墓寥寥几座,森冷气少了许多。于是放眼望去,绿草茵茵。 尤其距离夫人这座墓旁不远处的那座,青坟被风雨削了些锋,倘若不看坟前的墓碑,便以为只是一座长满青草的圆钝小坡。 “兴许是因为祖上在札记中所述的她这一生也过得极其不容易的缘故。”月陇西微叹气,侧眸觑了卿如是一眼,“不能与有情。人相守,却不恼不闹,做好自己的本分,可想她的这份气度与善良有多令祖上钦佩,才会在札记中这般赞誉。幸而祖上自述最后成全了她。” “如何成全?”卿如是狐疑,“难道说他们最后偷偷和离了?” 月陇西故作迷惘,“我也不知。只是札记里说成全了她,却没有仔细记录究竟是如何成全的。我思来想去,恐怕是这实情着实骇人听闻,不敢随意记录下来,以免招致什么灾祸罢。” 他这么一说,就引得卿如是愈发好奇了。什么样的实情会达到骇人听闻,招致灾祸的程度? 细想片刻后,卿如是仍是想不明白,便搁置在一边不去想。 她的目光再次无意被不远处的那座青坟吸引,情不自禁地走过去,随着距离越近,墓碑上面的字也就愈发清晰。令人惊奇的是,上面似乎没有刻死者的名姓。卿如是以为自己看错了,待到走近,在坟前蹲下身来细看才确定。 上面的确没有名姓,却拿隶书端正写着两行字——“杏花微雨风,夕阳故人意。青山不老,此情难绝,君亡吾亦亡。” 杏花微雨。四字陡然入目,卿如是心尖微颤。便想起宫宴那晚月一鸣对夫人说过的话。那名长身玉立的翩翩佳公子,就是夫人在杏花微雨之时初逢的良人啊。 卿如是有莫名的直觉,眼前的坟就是那位良人的。原来月一鸣死前为夫人另择一处安息是为了成全她和她的有情。人。 正是因为这里几乎被隔绝于月氏祖坟外,才会更容易让外人葬入。 难道月一鸣的成全,就是指让他们合葬? 她的脑子里回想着自己弥留之际,夫人写信时望着窗外温柔地笑的场景,还有书中记录她死后次年夫人便诞下月家子嗣的事。 有个极其荒诞的念头一闪而过,她没有来得及捕捉就被自己下意识狠狠否定,并刨除脑海。 “走罢。明年带些东西来正式祭拜他们。”月陇西估摸着差不多了,适时打断她的思绪,“这段时日,你就待在家中看些有趣的书,心情愉悦地等着我来提亲。” 他说起有趣的书,卿如是头一本想到的就是叶渠给她的《史册》和月陇西手里那本《月氏百年史》。其中有说到夫人诞下子嗣后被月一鸣送出相府,只在一处私宅中将养着,且侍候的仆人还都是哑巴。 一股仿佛快要发现惊天秘密的悚然感自足底升起,她呆呆地跟紧月陇西,一言不发,认真地将三点结合在一起思考。 直到回府,她仍沉浸在苦思之中。或者说,她无法相信自己大胆揣测后得出的荒谬结论。所以一直发散性地去想别的可能性。 月陇西见自己目的达到,不禁低笑了声,同她告别,“近日要忙着将女帝手札的事了结,都会在刑部坐着,你若是闷得慌,就来刑部找我。” 卿如是这才回神,没有留意到他眸底狡黠的笑,兀自回道,“好。” 依旧是月陇西目送她先进门,自己再离去。 卿如是神情恍惚地走着,于花厅看见倚窗而坐,与嬷嬷一同闲话且露出诡异神色的卿母,卿如是回神,走过去询问她们在聊什么。 嬷嬷给卿如是请安倒茶,卿母顺势拉着她坐下,神秘地对她道,“我今儿个算是开了眼界,咱们扈沽城竟还能发生这种事。城南那家卖茶叶的皇商你知道罢?昨晚跟你讲过的。” 卿如是囫囵道,“好像是罢。” “我跟你说,他们府里的二小姐前些时候跑出去私会情郎,被逮了回来,这几日食不下咽,都以为她惦念着情郎,结果大夫一看诊才知道,她是跟那情郎苟合,珠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