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得是多悲伤,才能让一头黑发寸寸白雪?人得是多痛苦,才能在几息之间弹指岁月苍老容颜? 云妃老了,就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娇美如少女的脸蛋和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老去,二十岁、三十岁、一直到了她真正的四十之龄,苍老还是没有停下来,依然继续。直到面上现了大把的皱纹,直到长发雪白,终于,样子停留在了跟天武帝相仿的年龄上。 所有人都震惊了,所有人也都后悔了,他们没想到云妃竟然在心里藏了这么大的悲恸,以至于一旦面对现实,身体就做出了如此巨大的反应。他们后悔,若早知如此,就是怎么难受,也该在她面前装一装的,怎么难过,都不该夜里偷偷烧纸的。这是七殿下的母亲啊!七殿下若泉下有知看到这一切,得有多伤心?黄泉路上也无法安心走好呀! 可事已至此,该怎么劝?谁也不知。 今夜,济安郡主府也不消停,傍晚那会儿,想容的病又有些严重,一连吐了三大口血,吓得安氏找了好几个百草堂的大夫来。 当时任惜枫也在,她原本是来探望想容的,没想到竟遇上想容吐血,这一耽搁就晚了,她索性让下人回去通报一声,今晚就住在了郡主府里陪想容。 其实说是陪,多半时间也就是在床榻边上坐着,想容时睡时醒的,昏迷的时候总之清醒的时候多。任惜枫想着家里哥哥嫂子的事,再想想七皇子玄天华,心情也是烦躁。 就这么的,两人偶尔说几句话,偶尔就是一个沉睡一个发呆,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安氏过来看过想容,劝着任惜枫去休息,换她来守着,可任惜枫还不等走呢,想容却突然醒了过来。这一醒到是精神十足,自己还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只是才一起来就拉着任惜枫说:“惜枫,你快去帮我看看,淳王府出事了!” 任惜枫都听愣了,“什么出事?淳王府怎么会出事?想容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她想说你是不是梦到七殿下了,可话到嘴边还是没能出口。 想容却不停摇头,“没有,我没做噩梦,什么梦也没做。但我就是知道,淳王府一定出事了。惜枫,你快帮我看看去吧!” 安氏无奈劝她:“现在是夜里,你让惜枫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如何到大街上乱逛?” “现在……是夜里啊?”想容一怔,觉得安氏说得也有道理,便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对不起啊惜枫,我糊涂了,忘记了现在是夜里。”再想想,又对安氏说:“那让府里的暗卫跑一趟吧!淳王府肯定出事了,不去看看我不安心。”一边说一边就想下地,可才一动就是一阵头晕,这个地怎么也没下得了。她急得没法,“我想自己去,可又实在没那个能耐。娘亲,求求你,快叫暗卫去看看吧!” 安氏叹气,跟任惜枫说:“她就是这个样子,总会突然之间说些奇奇怪怪的话,有的时候把院子里的大树当做七殿下,对着一说就是一整天。所以你别怪她,别往心里去。” 任惜枫摇头:“安夫人想多了,我与想容是好姐妹,看到她这样我难过都来不及,怎么会怪她。”她拍拍想容肩头,同她说:“你别急,淳王府那边我这就去看看,不管有没有事都会回来告诉你一声。夜里也不怕,让郡主府的暗卫保护我一程就可以了。” 任惜枫从不把自己当成娇小姐,她从小跟着父亲习武,早就承袭一身英气,走个夜路又怕什么?更何况,郡主府的暗卫是最好的,连凤羽珩都护得,她还能比凤羽珩娇贵了? 事情说办就办,任惜枫很快就带着两名暗卫从府中出来,没坐马车,直接骑了马往淳王府奔去。 其实,她是不相信想容说淳王府会出事的,因为想容的话说得根本就是莫名奇妙嘛,哪能睡睡觉突然就说淳王府出了事,然后淳王府就真出了事的。再说,如今虽说七殿下不在,但淳王府里有云妃坐镇,能出什么事呢? 之所以愿意出来看看,是她打从心里心疼想容,因着凤羽珩的关系,她也把想容当成自己的小妹妹看待。现在凤羽珩不在京中,想容病成这样,她这个当姐姐的不能替她分担病痛,但至少可以满足她的心愿吧?只是出来看看而已,何妨? 带着这样的想容,任惜枫和两名暗卫扬鞭打马,很快就拐到了淳王府所在的那条巷子。可才一拐进来她们就傻眼了——“怎么回事?”任惜枫愣愣地看着前方的淳王府,一片片火光晃得她心里发毛。 暗卫比她冷静,但言语中也透着无比的震惊,他们说:“是淳王府着火了。三小姐的预感……真准。” 任惜枫也是这样想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