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黄纸备好。” 捧灯听到吩咐,赶忙跑到桌边,打开包袱,取出朱砂来化开,把毛笔蘸得了摆好,又铺开张黄裱纸。他正要回话,却听刘鉴掩上屋门,压低声音嘱咐说:“捧灯,今儿个的事儿不比往常,关系重大。你听见了也当没听见,没听见更好,不许问!”捧灯惊诧抬头,却见刘鉴脸色凝重,与平时大有不同,也就猜测王远华使用了活祭之法的时候才有类似神情,不禁暗中吐吐舌头,鞠躬从命。 刘鉴口中默诵北帝经安魂魄咒:“纣绝标帝晨,谅事构重阿,炎如霄中烟,勃若景耀华。武城带神锋,恬照吞青阿,阎阎临丹井,云门郁嵯峨。七非通奇盖,运宛亦敷魔,六天横北道,此是鬼神家。急急如律令!”提笔一挥,写下一道北帝灵驱洞明符,交给宋礼说:“你速去殿顶,找一片有字的瓦,搁上边儿烧化了,然后回来告诉我情形。我就在这儿等着你。” 宋礼双手接过符纸,回答说:“此处不能久留。我在衙门北面占了间房起居,贤弟不如先去那里等我?”刘鉴点头应允。 宋礼锁上样式库的门,叫来个小吏引刘鉴去自己房中暂歇,自己匆匆忙忙地出衙而去。刘鉴来到宋礼的居处,只见屋子不大,陈设也简单,西面一张床占了三分之一的空间,东面是书桌和书架,北墙摆张几案,左右各一把方椅。屋里唯一的装饰只有墙上贴的魁星图和几案上一个前朝浮梁瓷局烧的青花鸳鸯莲池纹玉壶春瓶。 刘鉴在几案右边坐下,空出左手边的上位。小吏端上茶来,垂着手问:“长官还有什么吩咐?”刘鉴摇摇扇子:“你下去吧。” 小吏前脚才走,刘鉴转头对捧灯说:“你赶紧去把家里的竹箱子拎过来,恐怕这儿的事儿且没完哪。” 捧灯哆嗦了一下:“尊主,路途远甚……”抬眼看刘鉴的脸色不善,吓得忘了行礼告辞,风一样就跑出去了。 且说这主仆二人是午饭后来的工曹衙门,刘鉴一看图册就是大半个时辰,然后先是高亮跑来喊“救命”,又出了铺瓦这档子事,折腾着折腾着,已经都快申末了。等捧灯一路小跑回到柏林寺,拿了一应需用之物再跑出来,还没走到半道,天色就逐渐暗了下来。 刘鉴要的这个竹箱子里着实放了几件法器,平时轻易不用。捧灯晓得厉害,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竟然没想到问寺僧要个灯笼。他早就算不清时辰了,因为事情蹊跷,连肚子都没觉得饿,出寺的时候看天色还亮,没想到这夏秋之交天黑得虽晚,却黑得很快,家家关门闭户,但还没有起更,巡夜的要过些时候才出来,越走越是寂静。 大路两边的店铺天黑了会挂几个照亮的灯笼方便行人,顺便给自己扬扬名,可平民百姓谁会无缘无故去费那个蜡烛?捧灯为了抄近,又挑的都是些偏僻小胡同,没迷路已经很不错了。他越走越是胆战心惊,可是胡同钻得深了,也没那么快能够回到大路上,万般无奈,只好硬着头皮,深吸一口气,用右手拇指掐着中指的第二个指节——这是刘鉴教他的避鬼诀——硬往里闯。 他蹩进来的这条小胡同在成寿寺南面,叫堂子胡同,没有店面,从西到东,又黑又窄又长。捧灯边走边冒冷汗,王远华生祭活人这件事吓得他不轻,所谓“疑心生暗鬼”,小书童总觉得会暗地里跳出个什么东西来要他的命。眼看着就要到大路上了,远处已经有了街边店铺的灯光,捧灯才松一口气,刚放开手指,就看见不远处冒出来一个黑影,刚放下的心又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这黑影好象是个人形,不过……没有头!手里还提着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捧灯吓得差点尿了裤子,嘴里不伦不类地开始叨咕: “诸佛说法,本无定相,以诸法空相故,既随处是法,不离坐卧行住,应机而启……”这是《金刚经》了,不过没用,黑影还是往他这边凑。“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啰耶。菩提萨埵婆耶……”这是《大悲咒》。捧灯不愧是住在柏林寺,年轻人记性又好,个把月下来,和尚常念的经文被他给记了个八九不离十,连这些梵文都没落下。可还是没用,那黑影越来越近,歪歪斜斜的鬼气十足。捧灯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却见那黑影似乎是转瞬间已经到了身前,空着的那只手往上一抬…… 捧灯的心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大喊一声,飞起一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