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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腕上,这玉貔貅虽然不大,也有七八斤分量,老书吏双手捧着,又怕折了纸人,又要开门,显得甚是狼狈。见了刘鉴主仆,他满脸喜色地问:“大人可解了我的祸事吗?”一边还要作揖,踉跄踉跄地差点就摔倒在地。

    刘鉴又好气又好笑,赶紧示意捧灯帮老书吏接过貔貅,然后缓缓踱入屋中:“沈万三一事,干系重大,已经有朝廷干员禳解,你千万别多事,免得惹祸上身。”老书吏连连点头,然后又问:“那这红绳……”刘鉴随手捻了捻红绳,安慰说:“我给你写一道符,贴在屋梁上。红绳可以不系,纸人还得镇在貔貅下边儿。只要这个月不出门,过了七月,便可保你太平无事。”

    说着话,朝捧灯招招手。捧灯早就跃跃欲试,看见主人招呼,忙不迭从布褡裢里掏出朱砂盅,倒一点在小瓷碟里化开,一边自夸:“仆早知尊主神通,扶危济困,故特备朱砂黄纸于此。”老书吏在旁边连声附和,全不管正常书童是应该带着文房四宝的,而这文房四宝里可没有朱砂黄纸。

    刘鉴四下里瞧瞧,随口问:“老先生可有什么亲眷?这些天叫他帮着买点儿吃食柴水。”老书吏应说:“下官恰有一子,是个瓦匠,让他出门去采买就是了。”刘鉴点点头,看捧灯已经准备停当,就提起笔来,蘸饱了朱砂,在黄纸上写下一道正梁符,偏头又问:“老先生上下怎么称呼?”老书吏忙称不敢:“下官姓高,单名一个常字。”刘鉴把他名字填在符上,左手拿起来递给高常:“这符却得老先生自己放去梁上,并且得使左手。”

    高常左右张望,捧灯倒也还算机灵,早搬把椅子过来,伸手就要抱老头。老头如何敢应,推让了几下,最终还是被扶了上去。刘鉴从袖子里摸出六枚制钱丢给捧灯:“拿这个叠起来,压住。”高常哆哆嗦嗦放好了符,叠上铜钱,这才颤威威爬下椅子,朝刘鉴打拱作揖:“大人,如此就可保没灾没祸了吗?”

    刘鉴沉吟一下:“最好别出门,尤其别近水,保你没灾。等过得七月,填星在东,就算度过了这一劫。这事儿很是凶险,你千万别张扬,也别说我帮过你,如果多生事端,祸事更大。哪怕是你儿子,最好也甭多说。”高常回答说:“我家小亮儿最规矩,不会生事,大人您放心。”

    刘鉴告辞出门的时候,却又似有意似无意地问了一句:“老先生,当时和你一起踢打沈万三的,统共多少人?”高常想了半晌,支吾着说:“总得十几二十口子吧?乱得很,也数不大清楚。”刘鉴轻轻叹了口气,推门就走,那老书吏在后面打躬告辞不迭,却不敢送出门去。

    从抄馆出来,时间已经过了正午,太阳一晒,满地尘土都蒸腾起来,灰蒙蒙的一片,更加显得暑热难当。刘鉴就着捧灯递上来的茶壶啜了一口,然后“噗”地朝身后一喷,好象要把晦气全都吐走似的。他指指北边说:“你不是一直想看沈万三埋在哪儿吗?咱这就过去瞧瞧。”捧灯大喜:“尊主英明,尊主睿智!”撒开腿跑在前面,跑了两步,想起不对,蹩回来跟到刘鉴身后,赔笑说:“爷……您先走着。”刘鉴白他一眼,慢慢往校军场北面走去。

    捧灯跟着走了半里地,终究还是耐不住性子,压低声音问:“尊主原不愿往,今何以改弦而更张也?”

    刘鉴哼了一声:“你要是再不说人话,休想听到半句内情。”

    捧灯急忙媚笑着改口:“爷您最疼小的,赶紧说吧!”

    “杀乞丐是假,转龙气是真;找金子是假,寻海眼是真。刘秉忠天下奇才,造成大都,引来白浮泉。只是这水都连着蒙古的龙脉呢,又要断了鞑子气运,又不能破了北京的水文,难得很哪。”

    捧灯似懂非懂,却也不禁咋舌:“好厉害,好讲究!爷您是怎么知道的?”

    刘鉴抬起扇子来点了点捧灯的头:“我虽然不曾行万里路,却读过万卷书。所以平日介叫你多学多思,光拽些酸文假醋,屁用也没有。”

    捧灯听到话头不对,只怕有暴栗跟在扇子后面,赶紧岔开:“对了,爷您本来想找皂隶,后来碰到个王远华,就改找高老头儿,如今又要去看乞丐墓,这究竟是是为的什么呀?”

    刘鉴随口回答:“我找皂隶,也不过是想知道谁主持了这八七四棒,既然看到王远华,不用猜,那定然是姚少师的主意了。姚少师和邢台一脉渊源很深,用的法门也都有来历可循,那他们打算干什么,就已经是板上定钉了。我现而今去瞧沈万三的墓地,只是查一下那乞丐究竟是不是我想的人。”

    捧灯听得越多,反而越糊涂:“啥行台走台的啊,那八七四您也一直不说是怎么回事。”

    刘鉴停下脚步,抖开折扇,正色说道:“捧灯,邢台m.BOwucHiN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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