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久违的人间烟火将她拥在了其中,身边熙攘着的贩夫走卒毫无所觉地与她擦肩而过,吆喝声、孩童啼哭声、妇人细语声交汇相合,连成了一片。 下一刹那,所有声响都尽数寂静了下来。 行人商贩们皆如画卷一般被定格在了当地,空气中细微的流动,亦随之静止。 画面间,唯一鲜活的人形,映入苏长宁眼中。 六七岁大的孩童,靠在肮脏潮湿的墙角躺着,浑身衣衫褴褛,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满是脓疮伤痕。 但是,他是这静止的画卷中,唯一一个正在动作的“人”。 他似乎笑了笑,然后朝着苏长宁缓缓张开双眼。 可惜,下一刻一片银光耀起,男孩双眼蓦地随之睁大! 银光散去,眼前早不见了先前的女修身形,他势在必得的一招,竟是落空。 一招过后,他再无反抗之力。 苏长宁像拎起一只乳猫一般,捏着他的颈子将男孩提了起来。 男孩挥动四肢剧烈地挣扎着,每动一下周遭景物就如同水波般随之荡漾,可那一只纤细柔美的手始终在他后颈上扣得死死的,再不曾给他丝毫机会。 最终,他放弃一般卸去了全身力气,乖乖地在苏长宁手底下平静下来。 “你想要什么。” 声音粗嘎难听,竟如同金石摩擦般刺耳,全不像是幼童会发出。 “陈贺这个名字,你是否还记得,柏梁天道。”苏长宁语气平缓,显然并非疑问。 男孩——柏梁天道先是不屑地撇了撇嘴,复而又格格怪笑了起来:“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筑基修士?” 既已被看穿了真实身份,他在苏长宁面前自再无伪装,浑身逸出阴暗、沉重、腐坏的气息,令人视线稍一触及,便心生恐惧绝望之感。 “他留下了关于你的讯息。”苏长宁续道。 柏梁天道更为疯狂地大笑了起来,不知过去多久,才见他抬手擦去眼角笑出的泪花,道:“原来竟是他!” “身为天道,亦并非万事皆如智珠在握。比如陈贺——”苏长宁一个松手,顿时将柏梁天道跌在了地上,柏梁天道一个措手不及,几乎摔得翻滚在地,“比如我。” 陈贺所遗青玉指骨中,苏长宁看到了三件事。 一是柏梁界限制既由天道而来,又非由天道而来。 二是柏梁天道目前难以自保,身不由己。 三是柏梁界限制在外而非在内。 而循着气息找到柏梁天道匿身之处后,这三件事,都还要着落在他身上。 柏梁天道自身体内失衡,时刻都处于崩散边缘,哪怕对上此时的苏长宁,也并无还手之力。 良久,柏梁天道渐渐平静下来,道:“你身上,有它的气息。” “它?”这话听着耳熟,苏长宁不由挑了挑眉,“如陈贺所言,是它,不是你?” 柏梁天道如放弃一般苦笑:“是它,是它,是她,不是我……不是我……” “它是谁?”抓住柏梁天道心灵失守之机,苏长宁舌绽春雷,疾声问道。 “界主、界主,她是界主!”柏梁天道此时已濒临崩溃,再无丝毫掩饰地说出了令他自有实体始,便恐惧不止的两个字。 与此同时,苏长宁已疯狂地运转全身灵力,身周冰雾弥漫,准备哪怕是螳臂当车,也要设法拼出一线生机! 柏梁界虽是小千界,但能够创下如此界域之人,比之从前的自己,还要更上一层! 是以哪怕柏梁天道只是言辞间稍有提及,那一位亦会心血来潮,只m.bowuCH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