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何时已是将齐天睿踹翻在地,习武之人的身手哪能抵挡得住,不待翻身起来,膝盖磕在他胸前将人牢牢锁住,狠狠一拳砸了下去,“混账东西!!” 雨水混沌之中,人似脱去了所有的屏持与虚饰,一腔苦闷心痛再也遮掩不住,怒火喷发,谭沐秋一拳又一拳打在他身上,恨不可当!可再看那躺在地上的人,将才的盛怒与疯狂一时都被封在冰冷的雨水中,眉头紧锁,脸色苍白,挣血的目光看着谭沐秋,任凭那一个个铁拳砸下来,任凭那雨水打在脸上,砸在眼中,一眨不眨,决绝得似在乞求这刑罚…… 叶从夕大惊失色,忙去拖拦,“谭兄!使不得!使不得!他将将才知道,怎能不痛!” 风雨大作,呼啸之中掩盖,一切都似虚妄,只有那恨与拳头那么真切…… 打人与被打的人都似各得其所,再无停歇,急得叶从夕大喝:“谭沐秋!你住手!!” 谭沐秋终是醒了神智,腿一软,跌跪在雨地中,叶从夕俯身去搀扶地上的人,“天睿!天睿,你怎样?” 齐天睿一把甩开他,慢慢站起身,抬手蹭了蹭嘴角的血迹,转身拖着腿就往里去。 “天睿,天睿,你不能去!”叶从夕大步追了上去,拉住他。 “我不能去……”雨水顺着脸颊流淌,嘴角边一丝苦笑,映在飘摇的灯火里那么苍白,“我是她相公,我不能见……” “天睿,你错会我的意思了。莞儿她将将吃了药躺下,难得睡一会儿,天睿……” “是!”血红的眼睛直直看着那深院之中恍惚的灯火,咬牙道,“我最是个搅局之人!只有你们懂得疼她!!” “天睿,并非为兄要拦你,实在是她病得沉,不能再……” “枉我叫了你二十年的兄长!”一句话激得齐天睿怒火难当,狠狠甩开他,“丫头早已一番心意交付于我,谭沐秋不知,你也不知?!明知她是怕我挂心才要别扭离了我,你不知劝,却火上浇油!她的病……半个字不肯透给我!害我险些丢了我的妻!!” “天睿!个中因由不尽如此,你……” “我两夫妻之事,用不着旁人多言!” “天睿!” “让他去。”凄冷的风雨中传来谭沐秋沙哑的声音,“横竖也是死在他手上,就让他去。今夜,一了百了,也算全了她的心事!” 齐天睿脚下一僵,簌簌的雨水中没听真切,“他说什么?” “谭兄他是心里难受,你莫计较。”叶从夕忙道,“来,先随我来,为兄有话跟你说。” 齐天睿狠狠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他将才,说什么?” “天睿,莞儿她……身子早已不支。心弱,最放不下的就是你,你这么冒冒失失进去,她一时痛,如何受得了?” “不对!”齐天睿一把攥住叶从夕,“说,还有什么瞒着我??这个时候还有什么要瞒我??” 人消瘦,面色憔悴,却这两只眼睛疲惫的红丝似火在烧,烧得心枯神焦,看得叶从夕心沉不已,哑声道,“她……没有多少时日了……” 原本……突如其来的真相,把他从绝望的深渊捞了出来,知道丫头的心还在,知道她还疼他,痛到极致的狂喜几乎淹没了那残薄的性命。一路狂奔而来,他早已分不清是痛还是欢喜,只想见她,只想抱紧她……可此刻,这短短的一句话,把一切戛然而止,痛,猝不及防,狠狠戳来,胸突然佝偻,气息难续,“不是说……发病后还有两年可支撑……” “她并未发病。”谭沐秋缓步走了过来,哑声道,“是她自己把药停了。” “谭兄……” 叶从夕想拦,却并齐天睿一把拉开,惊怔地看着谭沐秋,“为何?她为何要把药停了??” “为何?”谭沐秋苦笑,“为的与你做夫妻,为的让她的相公称心如意。” “……什么?” “齐天睿啊齐天睿……”谭沐秋双肩垂落,语声沙哑,黑暗中一身白袍混在雨水中如此凄凉……“口口声声说你是相公,你最该知道一切,瞒着你,就是天大的罪过。那我来问你,她自幼顽疾,并非秘密,你可曾存下一丝心思去寻究你的妻是怎样长成?孱弱不支,不能大悲,亦不能过于欢愉,上天早已夺去她为妻之力……鸳鸯帐外,她每天都在吃药,你可曾留意?夫妻情浓,她几时上不动红绸,你可知道?谁人不惜命,可她却最怕……你不悦……断了续命之药,麻木己身,承你m.boWUchINa.COm